第二天一大早就传来张伯他们的消息说是命保住了,但是下半辈子是瘫了。国公府一阵哀色,杨家大少爷这辈子的仕途算是终止了。和小院中的众人一样,张芸娘从未认为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就连探望也是事后三天才去,看了看。
天气总算是有了些许的起色,张芸娘挺着肚子去到了杨家大少爷的院子。看见长嫂一下子衰老了许多,这件事情对于她的打击是够大的,本来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丈夫,一下子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瘫痪,是谁也接受不了。
“哗!滚。。。。。。”屋子中传来了一阵花瓶打碎的叫骂声,那声音歇斯底里,但是依然温润。
“弟妹见笑了!”大少奶奶脸色十分尴尬。
“要不我去劝劝。。。。。。”张芸娘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看见大少奶奶一脸的讶异。随后讪讪的说到:“我这脸,和大哥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或许能说上两句。”张芸娘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水会这么说,似乎是有什么吸引着自己一样。
得到了大少奶奶的默许,张芸娘进到屋子里,看见一地的残骸,丫鬟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床上的男人披头散发,一袭青色的道袍,让整个人有一种脱离现实的感觉。或许是感觉到领地被入侵,他立即抬起头一张与杨二极其相似的脸上,一双如同眸子,如同孤傲的狼,却让张芸娘一下子明白这个人不是杨二。杨伸与杨劲的外表很像。但是却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以及两双迥异的眼睛,一个是狼一般孤傲,一个是小鹿一般的灵动。
“大哥!我是张氏五女。如今是你的弟妹。”张芸娘行了个礼。
“有什么话,说?”出乎意料,杨伸并没有生气。
“唐突了,但是既然今日碰到这样一幕。弟妹不禁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
“大哥认为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张芸娘平复了一下准备给杨大同学上一堂心里课。“或者说大哥,认为自己凭借什么立足?”
“你到底要说什么?”杨伸,斜了一眼张芸娘,凌乱的发型丝毫挡不住他的光彩,不愧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士子。
张芸娘将面纱揭去“我的脸刚伤到的时候,每天都在考虑那天我上哪里去找一些食物,又到哪里能避开战火。没有忧伤,难过,唯一会想的是如何活下去;
。半年之中我偶尔会被人嘲笑。但是却似乎与我无关。因为我自己是看不见的。直到来到京城。回到张府,母亲让我带上面纱,禁止府内众人谈论我的容貌。可是察觉到异样。后来参加一些名媛聚会。总会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他们或许同情。或是嘲讽,或是蔑视。开始我不以为然,但是慢慢的我会发现我也被他们所影响,会难过,会自卑。可是我的情绪只会让别人觉得他们的议论有所价值,对我并不会有什么好的影响,他们只会认为我毁了一张脸应该过得如何辛苦。可是在遇到他们之前,我从未觉得自己有如何辛苦。那时我才明白,进京城之前,我的一切努力是为了生存,而这张脸对于我的生存并没有什么重大影响,而事实上进京城之后我却因为外界的影响太过关注它,才会让我过得辛苦。想明白,不过一张脸而已,我不能因为失去它,就放弃了其他我拥有的。”张芸娘顿了顿看了眼杨伸已经陷入了思考之中,显然响鼓不用重锤敲。
“弟妹回去吧,我明白了!”杨伸想了许久,抬头说道。
大少奶奶将张芸娘送出院门,显然对于这位关系不是十分熟悉的弟妹很是感激。
回到院子,让春水送去大房两瓶试得堂的神仙水,想了想又画了一个轮椅的设计图,送到了铁匠铺子。春水似乎一直有话要说,但是却一直被秋痕拦着,慢慢的纠缠变得动作大起来,张芸娘也注意到了。
“你们两个怎么了?”
“五小姐,没什么!”秋痕掐了春水一下。
“什么吗。。。。。。”春水明显有些不满。
“春水,说吧。”张芸娘抬了抬眼皮,接着画起来。
“是小姐,姑爷喝醉了,结果一进院就被拦住了,去了江倚阁的屋子。小姐你应该管管,现在姓江的猖狂极了,总是往姑爷身上贴。”张芸娘的手顿了一下子,接着往下画。秋痕的行为她理解,这是怕她善妒的名号坐实了。毕竟现在已经有风言风语说杨二娶了个丑八怪,母老虎。这个年代的女人靠的也就两样,丈夫的宠爱,众人的尊重,显然张芸娘得不到前者,只能想着向后者努力。古人和现代人还是有什么区别,张芸娘想着自己尽管是被同化了,但是骨子里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节还是抹不去的,她不可能那么淡然的看待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的关系。可是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做,杀人,不至于。祝贺,她还不至于那么贱。所以最终她选择了漠视,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杨二不再一天天围着张芸娘转,相反去到江倚阁的房间,或是去书房的次数多了。而每每江倚阁都会穿得仙仙袅袅的去红袖添香。
张芸娘每每此时就会让两位名妓抚琴,而自己则拿出宣纸练习写字。一段时间下来张芸娘的字竟然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这种喜悦影响着这张芸娘身边的人,小院显然已经自成一体了,而男主人杨二和江姨太太格格不入。
杨家这一代嫡子只有两名,扬大注定要残疾,仕途之路已经终止,从而杨二就变成了杨家的另一个筹码。如今的杨二退去了身上的放浪不羁,被杨国公天天拴在身边耳提面命的教导。他本身已经是秀才,今年又正好是秋围,看样子杨国公的意思是让杨二参加。
夏日来临,酷暑难耐。接连一个月一滴雨也没有下,农庄上的土豆勉强播种上来,佃户门精心的伺候着,每天定时打水浇水。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京城周边已经有了一副灾荒的兆头。这次灾荒并不是全国性的,主要在北方,但是这种气息之中已经透着两个字,死亡;
压抑的气氛同样笼罩在朝堂之上,东林党终于意识到了他们一直瞧不起的那个阉人,已经站在了和他们同样的高度之上。甚至是他们所不能晃动的地位。局势一触即发,但是这些月张芸娘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担心自己地里的粮食。
事实上天启四年老天并没有十分照顾张芸娘,粮食减产的严重,早熟的蔬菜产量十分糟糕。果子的产量减半。但是这已经让周围绝收的庄子羡慕不已了。现在只能寄于土豆。地瓜和玉米身上了。好在前一年用土豆淀粉制作的粉条和干货还有大量的存货。秋黄不接。民间已经有了灾荒的预兆,有了张芸娘的嘱托,庄子上收留了十几个孩子。算是帮着一些受了灾的人家解决了燃眉之急。
中秋来临眼瞅着就要来临,张芸娘忙着让人准备了些过节的点心。想着去年中秋,似乎就是昨日的事情,可是如今已经为人妇,时间不觉之间过去了。似乎是心有灵犀,当日林氏就来了,还带了大量包装精致的点心,让婆婆杨夫人都看花了眼。直说是张家的点心名不虚传呀。林氏笑道说是先送来为了杨二下场考试,添寒食。张芸娘这才想起已经多日没有关注那个人了。
秋闱,又称作乡试,是入士的第一步,在明朝这个时代,士子是及其受尊敬的,就像是张芸娘的众位姐夫都是举人。当然还有张云树,这位天启年间最小的举人,更是耀眼无比。杨家的长子杨伸是上一科乡试的五经魁首,更是了不得。就如后世的高考,乡试有着无比神圣的地位,这些日子,杨二同学一直在头悬梁锥刺股的迎接着杨国公请来的众位师傅的小灶。
林氏离开后张芸娘拿了两小盘点心进了书房,果不其然江倚阁也在,正演着一出红袖添香的戏码。张芸娘皱了皱眉头,没哟停下脚步。本来低头读书的杨二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阿罗,你怎么来了?身子不方便,有什么事让春水过来知会一声。来来,坐这。”杨二忙起来护着张芸娘的身子,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张芸娘的肚子。
“没事,就是想着夫君读书辛苦,给你送点点心!”张芸娘说着看着江倚阁,后者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恼怒的情绪。
“太好了,我最爱吃阿罗的点心了,不过你身子重以后别下厨了。来来,我听听咱们家的宝宝乖不乖。”说着杨二把脑袋贴到了张芸娘的肚子上,还嘟囔着“宝宝,宝宝,告诉爹爹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呀?啊?你说什么爹爹,听不懂呀?”
“爱作怪,哪里会说话呀?”张芸娘笑了笑,杨二的心并不坏,总让人讨厌不起来。
“阿罗,是真的,我听到了。嘻嘻。”
看着江倚阁在,张芸娘最终没有说什么?本来还想着给这位高考考生缓解一下子压力。
可是当晚杨二又偷偷摸摸的跑到张芸娘的房里来摸张芸娘的肚子,对于张芸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一种近乎痴迷的情绪。当晚就死皮赖脸的抱着张芸娘的肚子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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