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乡的年依然过的非常热闹,不过完全不同于从传统的方式。
以前,苗族同胞非常贫穷,即使在过年的时候,大多数家庭也不过就是三两斤猪肉炖着白萝卜吃,当然在玉马塘那样的现象很少,因为他们紧靠大山,山上有吃的,有野味。
但是,那样的现象在其他人多地少的苗乡比比皆是。
不管怎样的贫穷,都挡不住苗家人的热情。过年的这天,一家人围着坐在饭桌上,即使没有好菜好饭,也是笑呵呵的,津津有味地吃着萝卜白菜,还要谦让给对方。
晚饭过后,到处是欢歌笑语。
那时候,苗族同胞过年,过的是气氛,是一种形式。每逢过年,他们尽量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出来,做一桌最美味的饭菜。最重要的是,他们会用歌声来表达自己的新年的期望和祝愿。
除夕过后的那几天,苗家人趁着春耕还没有到,赶着走亲访友,到哪里都是歌声一片。
土地承包到户以后,苗家人民的生活一年好过一年。特别是打工潮的兴起后,是苗家的年味发生了巨大变化。有钱了,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在即将过年那几天杀猪宰羊。杀猪的人家会叫上村里人去吃饭,全村的老少爷们一起来,大家说着笑着,吃着喝着,把一年来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反复说着,有好笑的也有幸福的,但是不说悲伤的。因为过年,不好的东西是不能随便说的。
当然,有钱了,除自己养的猪要杀,豆腐要自己做,红粑粑要,糯米粑粑也要做,甜酒也要,粉也要烫一些,而且一家比一家做的多。特别是糯米粑粑,每家都要做很多,然后泡在水里,可以一直吃到农历四五月份。各家的小孩看到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禁不住要拿来吃,吃不完就悄悄扔掉或者塞在耗子洞里,大人们见了,一笑了之,过年嘛,图一乐。
猪,当然杀得越大越好,每家杀猪请客新鲜泡汤肉时,乡亲第一句就会问你家的猪杀了多少斤。
龙逸峰从回到家里,基本上每天都要吃一顿以上的杀猪饭。没有办法,盛情难却,不去不行。往年,叫他去吃杀猪饭的并不多,只有最亲的那几家把他们当小孩子喊过去凑个热闹。现在上了高中,在村里人看来已经算是大人,而且是有学问的年轻人,杀猪肯定是要叫上的。他并不喜欢这样场合和氛围,但是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和大家一起吃喝。
除了吃喝,年轻人们聚在一起说得最多的就是女孩子。
小卖部就在村边,离中心村相对较远,大家聚集在那里,各种话题都可以讨论,荤的有之,素的有之。一会儿说某某去发廊消费,很快缴枪,下一阵又说某某被他们关到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面,居然一个晚上都睡地板。
有的故事版本是真实的,也有夸张和杜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玉马塘的青年们养成一种习惯,只要哪个年轻带一个女孩子回到家乡过年,不管他们结婚与否,都要来祝贺一番。不送礼,送礼是结婚以后的事情。年轻人只管凑热闹,每个人随自己所愿出一百两百或者三百五百,买上一堆炮竹大炮,一把烧完,响声整天,烟雾密布,越多越好。
事主也不客气,请大家随便吃点东西,有什么拿什么,主要就是要有啤酒,用碗喝。喝也是有规矩的,刚上桌时,新郎新娘,或者准新郎新娘陪着大家先喝三大碗,新娘不做硬性要求,其他必须干,否者就是不给大家面子,醉倒,说明你耿直,那才是好样的。随后全村二三十个年轻人,每人要敬你一大碗,对方干了,你看着办。
一般情况下,看得起对方的话,也必须干杯。个别特殊不能喝酒的,可以先和大家商量,事主喝半碗,敬酒的人喝一杯,可以理解。那样的敬酒至少需要走一轮,三十几号人,保守估计也得喝个十来瓶啤酒。加上交叉敬酒,场面十分震撼。那样的时刻,新郎或者准新郎都要喝醉的,不醉说明敬酒的人不使劲。
喝完酒后,清醒的人已经不多,大家开始围坐在火坑旁边,聊天嬉笑。但是,很少去闹新房,而是组织起来,或者打牌,或者唱歌。尤其打牌赌博最为盛行。即使平日里不赌博的人,在春节期间都要参与娱乐一下,大小不限,在于娱乐。
一般不赌博的人都被成为边缘人,或者是赌不起的人。会赌博参与赌博,没有人笑话。当然,如果成谜于此,也要被人笑话的。
过年,总有人会失落,比如说那些曾经年轻的老人,还有会唱苗歌的老人。
在以前,过年的时候几乎到处都能听到苗歌。而现在,几乎随处可以看见赌博。所以,老人们很失落,干部们也很担心。为了正确引导这种现象,龙逸峰他们村中心中寨村基本上每年春节都要组织一次篮球运动会,广泛邀请周边地区的球队参与,参加的球队可以提前报名,也可以现场报名。奖品不多,奖金也不重,关键就是图一快乐。
后来,受到中寨村的影响,很多村也举办春节篮球赛,慢慢地就演变成为一个固定的活动形式,周边地区的行政村轮流举办。
几乎每年的春节篮球赛都非常热闹,也非常成功。人们聚集到举办比赛的那个村,爱好篮球的继续打篮球,爱好赌博的找地方赌博,年轻人喜欢追求女孩的,可以趁机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
在那几天,参观人数最多的可达数千人,规模和影响比较大。据说,后来政府都参与进来了,活动当天除举办地要派人组织和维护,连镇政府和派出所也来参加,不过只是维护秩序,不抓赌。如果赌得大,也会驱赶。
关于篮球,玉马塘的年轻人们已经郁闷很多年。
按照行政的划分方式,玉马塘应该和中寨村一个组。但是,由于村中心人丁兴旺,年轻人很多,所以,每次举办篮球比赛的时候,都没有玉马塘和周边几个小组的名额。前些年,玉马塘和周边几个小组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对,曾经大出风头,差点把中心村都打败,着实让他们几个边远小组分光了一把。
但是,好景不长,随着打工潮的兴趣,周边几个村的篮球爱好者青黄不接,连五个人的队都组织不起来。最近几年都只能在场外观看,那些篮球爱好者们别提多郁闷。
这不,听说今年又要在中寨村举办篮球赛,还没有过年,玉马塘的老篮球手龙成奎就把龙逸峰、龙海刚等一些篮球基础较好的年轻人组织起来,说无论如何,今年他们也要组织一支队伍。
龙逸峰看着身边的一帮青年人,据他所知能够打球的也就是五六个,其他人都是打野球的,连运球都不会,有的甚至规则都不动。在这五六个人里,估计除自己和龙海刚以及组织人龙成奎有全场比赛的经验之外,其他都是在村里那个半场球场练出来的,只能打半场,而且还是比较野的那种。他们一直在外打工,训练的时间很少,体力也跟不上,这样的一直队伍去比赛,能走多远?
龙逸峰并没有泼冷水。首先他爱好篮球,也愿意去比赛现场玩一玩。第二,龙成奎是他们一族的,算起来是他长辈,他觉得没有必要打消他的积极性。他好不容易说动大家参与,自己不识趣地去泼冷水,那还不得挨批?
比赛就比赛呗,能走多远走多远!
反正就是一个小组组织成的球队,输球算是正常,赢球就是出彩。龙逸峰是这样想的,其他小伙伴差不多也是那么想的。因此,大家在龙成奎的组织下,除夕刚过就开始在村里的只有一个篮球架的半场篮球场上开始训练。
通过训练结果统计,龙成奎觉得一号主力非龙逸峰莫属,其次,是龙海刚和龙成奎,还有王东海、龙再平,另外几个年纪在20来岁的青年作为替补。
一切就绪,大年初三,向中寨村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