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张平,吴瑕松了口气,张平跟那些人缠斗了起来,吴瑕立即心领神会,转身拉了拍卖师就走。
和张平斗在一起的那些人中立刻就有人喊:\"我还当武当光明磊落,还不是一样的!\"
吴瑕吐吐舌头,想,大丈夫不择手段嘛。
他拉着拍卖师,拍卖师手里抱着画。大厅里一片混乱,因为其实他们还是在船上,可是突然没有了电,黑暗之中,波浪的影响被放大到无数倍,人们在微微晃动的船舱里叽叽喳喳,有船员出来安抚客人。
吴瑕在混乱之间领着拍卖师跑出了拍卖大厅,走在船舱的走廊里。
机组还没停,船上应该有备用电组,很快灯就会亮了,刚才一时情急,吴瑕拖着人就走,现在他有点迷茫了,应该怎么办啊?直接抢的话,跟刚才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但是不抢人家拼什么给你东西?
吴瑕想着要找到一个地方,把拍卖师安置下来,把画合理地弄到手。
他见四周无人了,就停了下来,转头刚对拍卖师要说话,就感觉腰后一麻。
……常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
以后要注意背后啊,而且人人都不能小看,即使是看起来还蛮专业的拍卖师。
他还想多吐槽一下,但是没有机会了,他瞪了出手的拍卖师一眼,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的时候,果然已经有灯了,他浑身无法动弹躺在地上,又被点了穴,他看了看四周,他好像是在一间储藏室里。
那个拍卖师正坐在他前面的地上,身边正放着那副兰花图。
他见吴瑕醒了,端详了一下,开口说话了,他问:“你们武当来了几个人?”
吴瑕瞪着他,不说话。
那人叹了口气,又指指身边的画,问:“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他像知道些什么一样,吴瑕心想不如顺着他的话说,套点消息出来,于是答道:“不知道,只知道是武林秘宝。”
那人笑了笑,说:“这个叫幽闭遮兰,看它一眼明心静气而心思透彻,闻它的香气益寿延年,食用它的花瓣起死人肉白骨,习武之人吃了功力大增还能修补破损的经脉,浑身通畅百无禁忌。”
吴瑕听得一愣一愣的。
习武之人都知道,经脉运行非常重要,如果急功近利,不按常规积累内力,很容易走火入魔,这就是邪门歪道虽然成效快,但是很难练的原因。
如果有种东西能抑制这种副作用,那不是练什么武功都行?
想到这里,吴瑕脱口而出:“妖物!”
虽然兰花历来高雅素净,而且听起来这幽闭遮兰有安定人心的功效,可如果被心思邪恶的人得到了,用来练习旁门左道而且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那不是一下子就能达到天翻地覆的境界?
那个拍卖师听了吴瑕的话,又叹了口气,道:“确实是妖邪之物。”
他站起来,走到吴瑕跟前,往他身上拍了拍,解了吴瑕的穴道。
吴瑕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腰,迷惑地看着这个人。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吴瑕问,这人看起来并无恶意。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一会,就揭下来一张面具。
“……”
这还是吴瑕第一次看见易容……
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出了江湖的人了,不能再大惊小怪,就压下自己的吐槽,但等他看清那那人的脸,他就真惊讶了。
这不是那日悦来客栈上面跟他交过手的人吗?
可是那时他还是少年的样子,现在却变成了三十来岁的样子了。
又是跟甘宇一样的,吴瑕指着他,说不出话:“你……”
那人满脸愁色,道:“我叫窦振海,来自沧州窦家。”
吴瑕又是一惊,说:“可是……窦前辈……”
师父说窦振海快五十了。
窦振海脸色灰败,眼神无光,说:“这也是我自作孽。”他把那副兰花图拿起来,递给吴瑕。
吴瑕被他一系列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不过既然人家把东西送上来,自然就接着了。
吴瑕看了看手中的画,问:“这画……怎么看也不能吃啊?”
窦振海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画的玄机,但它确实就是幽闭遮兰。你把这个带回武当或是交给武林同盟,不要落到别人手里去了。”
吴瑕还是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问:“前辈能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吗?”
窦振海看了他一眼:“说起来,这些都还是武当引起的祸事!”
吴瑕皱起眉头。
“如果不是你们武当出了一个逆徒,我又何必落到这番田地!”
吴瑕听了,心想这是在说甘宇?
果然跟他有关。
窦振海又说:“罢了,也怪我自己抵抗不了诱惑,那逆徒手里好多武功秘籍,拿来引诱我,我一时鬼迷心窍,着了他的道。”
吴瑕这才听明白,肯定是甘宇以这返老还童功夫的法门为诱饵,钓窦振海上钩。
吴瑕开口问:“他控制了你?”
窦振海无奈道:“他借机给我下了毒,解药在他手里。”
吴瑕想,太老套了,这样都能着道,只能说你太贪!如果不是贪图那武功,也不会中毒了。
“那这次的拍卖会怎么回事?幽闭遮兰又是怎么回事?”
窦振海继续答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幽闭遮兰的消息的,只是吩咐我们想办法得到它,为了能浑水摸鱼,我们在武林上放消息,希望能引来一些人搅局。”
这时候窦振海笑了笑,有点愤愤的:“但我其间故意夸大了消息,弄得整个武林都知道了,就是为了能引来你们,我知道如果闹大了,一定会有武当的人来。”
吴瑕微微惊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窦振海咬牙切齿:“那人出自武当,自然要武当的人来管管,而且不能让幽闭遮兰让他得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窦振海到底还是存着武侠道义,虽然贪心了点,但人还坏。
吴瑕想了想,看了看手里的画,问:“那我把东西拿走了,你怎么办?”如果被甘宇发现是窦振海故意的,那窦振海恐怕要吃不完兜着走。
窦振海看了他一眼,说:“就说我技不如人,被武当的少侠抢走了东西。”
“……”吴瑕心想自己不仅白捡了便宜,还被描述得蛮武功高强。
窦振海道:“废话不多说了,要不被人发现了,你快走!”说着就往门边走过去。
吴瑕看着窦振海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然后回头冲吴瑕示意,让他先出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只手从门外伸了进来,白皙修长,五指张开抓住窦振海的头。
窦振海还没反应过来,猛地被擒住,惨叫了一声。
门外那人死死扣住窦振海,抓着他走进储藏室,态度悠然,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另一只手一挥,掌风就将门重新关上了。
吴瑕大骇。
甘宇!
甘宇看了吴瑕一眼,亲切道:“又见面了。”
吴瑕如临大敌,浑身紧绷,喊道:“快放手!”
窦振海的脸上都被甘宇的手指抓出红色的印子了,他表情狰狞极为痛苦一样,可他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
吴瑕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但是却不敢动,生怕他一动,甘宇就会下狠手。
甘宇挑起一双桃花眼,看着吴瑕,眼里都是邪魅,说:“你等我一下,等我处理完杂碎,我们再好好叙叙。”
被称作杂碎的窦振海听了,大吼道:“甘宇你不得好死!要动手就快点,别磨蹭了!”
甘宇轻笑道:“你以为你的行为能瞒过我?你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把画交给武当?”
窦振海咬着牙,朝吴瑕伸出手,艰难地说道:“快走……”
甘宇哼了一声,手下使力,眼见着手指陷进了窦振海的头里。
吴瑕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剑还在身上,他抖剑出手,冲甘宇刺去。
甘宇一手抓着窦振海,一手屈指一弹,吴瑕的剑“噔”地被他手里的真气反弹回来。吴瑕一击不成,再次出手,直取他的面门,逼他全心对付自己,放开窦振海。
甘宇不耐烦地伸手,又是奇怪而轻巧的姿势,看着简单,但是却躲不开,他一把抓住吴瑕的剑。
吴瑕的剑本来就是特殊材料,但是变成固体的时候极为锋利坚定,可被甘宇一抓,他手上灌入内力,竟将吴瑕的剑重新融成了不定型的状态。
吴瑕心疼自己的剑,连忙撤回来,甘宇一甩手,真气直击吴瑕的另一只手腕,吴瑕一时不查,画卷从手里脱了出去。
画卷掉落在地,吴瑕连忙去捡,生怕落到甘宇手里。甘宇本来就不是好人,要是再等到幽闭遮兰,不是更不得了了?
他分心去捡画,甘宇趁机把手移到窦振海的头顶,窦振海痛苦地喊叫起来,白色的气体从他头顶上升起,裹住了甘宇的手,窦振海的脸慢慢起了变化,皱纹渐渐出现在他的脸上,最后等他完全变成五十岁的样子时,他也停止了喊叫,没有了声息。
白气消散,不对,与其说消散,不如被甘宇吸走了,甘宇满足地闭闭眼,把窦振海丢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