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眼神极速的往后一瞥,轻声道:“金刚甲?这小子藏得倒挺深,呵呵,孟二少得吃一壶了。”
门打开了,光束成缝,射入屋内,一抹淡然的影子,在屋内的小桌旁呈现。闻风关上门,却站在门旁,对着那个似乎只可远观的背影。
“怎么?”声音凌厉低沉,却不失些许娇柔。
“你多虑了,那小子有金刚甲。不曾有半点伤,只是强行使用不该使用的功法,而导致内伤。”
“哦……”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这小子用的,是你的招数之一,如果我没看错……这是十八路破风的式法!”
“那又如何?”
“方非语,你就不好奇?”
一时间,整个小屋都寂静了,似乎能听见空中飞蚊化鹤声。
那道美妙的背影缓缓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闻风。
依旧是一副男子装扮,却掩饰不了,那一份倾国倾城的美妙。
须臾之后,方非语黑色如墨的眸子盯着闻风道:“你如何知道我不好奇,废话莫说太多,我自有动作,无需多言。”
闻风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
孟如一路风风火火回到了他那华丽如同大家客栈一般的住宅。脸色的杀气更是掩饰不住,让周遭的人面面相觑,谁又惹到这个煞星了?惹孟二少,孟家这个家族可是属于二流一列啊!
不过今日,也有一些流言传了出来,颇让这些人有了谈资,津津乐道起来。
听说,那闻师兄武功盖世,气度非凡。把那孟如孟二少好好教训了一顿额。
啧,那到不假,本人亲眼所见。
诶,你看见了?快,快说说。别卖关子。
好好好,话说那日啊,烈阳当空,我观天上白日竟然将星突现,隐月伴日。我掐指一算就有大事发生,果然………………那韩小子居然有两条脉纹,真是匪夷所思啊……不仅当面给孟如一个大大的羞辱……这家伙用生源镜三层的功力打败了黄袍弟子固源境那可是……后来白公子要招揽他,孟如当时就……闻风师兄这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闻风当时那个英姿飒爽,高手风范,淡然的叫那孟如屁滚尿流的滚了回去……
一时间,这居住区的东部流言四起。
——
孟如回到自己的房间,华丽的房间内金光熠熠,然而他却无半点欣赏之意。
此刻,他心胸急剧的起伏,突然从嘴角流出一注血迹。
孟如赶紧上床,盘坐起来。
“该死的小子,怎么会有金刚甲这种稀奇的东西,奇了个怪了,若不是我一路强撑,恐怕已经在外面丢脸了。妈的,闻风!你们******早晚得死!”
孟如越想越气,心中本烦闷不已,终于又喷出一股血水。
“我与你誓不两立!闻风!”
他并没有把韩蕨放在眼里。好像对他来说,闻风,才是他真真正正需要认真对待的敌人。至于韩蕨,他想定是闻风给了韩蕨金刚甲,这两人配合玩了一出戏,一出专门拿他孟少开刷的戏。
闻风如果有金刚甲的话,就并不奇怪了。
——
韩蕨运功疗伤差不多也搞定了,只是一些过于难恢复的伤势治愈不了,那孟如掌力着实惊人,自己果真承受不了,得去找灵儿师姐配副药,免得有什么后遗症。
“啊呀呀,真是危险啊。”韩蕨的目光汇聚在茅屋之上,微笑道:“看来赌对喽。”
他脸上一抹放松毫不掩饰的展现出来,好像大难不死对上天的感激一样。
随即,他挥挥袖子,拍拍衣摆,恭恭敬敬的向茅屋一拜,接着悠然离去。
他沿着石板小路,走出了自己所在的小屋树林,往外面居住区的繁华地带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着。
如此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才几日,一些不甘平庸的大家公子们开始像模像样的组建自己的势力了,至少这入门会武的一个月,外面必然风起云涌。
群雄争霸?韩蕨自己想到这个词时无奈的摇摇头,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还群雄……
那这外门何其之大,应该会后不少骄子毅然崛起,不甘屈居他人之下。今日这白孟二人多半是来试探一下情况。
要论外门各方势力最想要拉拢的的人,除了闻风之外,恐怕再无二者。
闻风可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降为外门弟子的内门高手啊。
但是,若闻风有意在外门组建势力,那绝对是以摧枯拉朽之势统一外门。是所有势力最大的敌人。
不过闻风应该不会有所争端之意,一来他已屈居外门不短时日,要动手早已动手。而来闻风此人性情散漫,一介武痴,庸人自扰,闻风应该不会卷进去。
韩蕨脑子里忽然扫过一道灵光。
孟白二人绝对还有一个目的,如果是试探闻风也就罢了,可是还有一人——林霄旭呢?
林霄旭此人确实乃是天之所向,这炎阳国内除了皇族出身,又有谁比得了林家这一庞然大物的子孙?况且林霄旭在家族内如日中天,是家族重点培养对象。
在这鱼龙混杂的外门,必有其展露锋芒之时。
在他刻意绕弯的情况下,避开了所有比较人多嘈杂的地方。万一遇上了那什么孟如,或是他的爪牙,那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走着走着,韩蕨猛然一下停止了脚步。
因为面前竖着一块长三丈宽三丈的汉白玉所砌成的大石碑,上面龙飞凤舞所书三个大字,瞬时让韩蕨不禁有一股距离陌生之感。
只见其上写着——女宿区!
“绕了半天居然绕这儿来了。”韩蕨不禁抹了一把冷汗,也不急着打望一番,扭头就走,“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就在韩蕨即将飞奔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低低的喊。
“快过来……”
韩蕨回头一望,没人啊?
“哎……”
韩蕨已经开始留冷汗了。
“你……就你……”
韩蕨拔腿就跑。
“唔……”可是一只手突然从后面蒙住了自己的嘴巴,向路旁拽去。
韩蕨下意识的挣扎起来,那家伙倒是也经不住韩蕨这一折腾,松开了蒙嘴的手,但依旧拉着韩蕨的衣袖往旁拽。
“闭嘴,跟我来。”
韩蕨被拉到一旁时,这才发现,这一旁的灌木里,居然蹲了十几个人!男人!
“嘿呀!小子新来的?动懂不懂规矩,差点坏了本大爷的好事儿!”那家伙将韩蕨推搡进人群,道“你跟着他们!别再乱跑了!”
“哎呀呀,小娘子们,哥哥来喽……”一个猥琐的胖子蹲在树角,流着口水。
还有几个瘦如猴狲,穿着华丽的人蹲在一起,满脸淫笑的谈论着什么。
当然,还有几人,与韩蕨一样,慌慌张张,手足无措,一看就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新手”
韩蕨蹙着眉头,看着这几人,心中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喂兄弟,别紧张。有我老花在,保证你今日一饱眼福!”那人见韩蕨蹙眉,以为他紧张,于是轻松的劝慰其起韩蕨,“兄弟,放心,咱都是同道中人,这里的人都和你一样。”
韩蕨一脸惊悚的看着老花。
这老花看着年纪也不大,二十啷当岁,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过嘴角一颗黑痣倒是显得不伦不类的。
“兄弟,看到没?这儿有公子有普通人,但咱们因为伟大的理想追求聚集到这里,就是缘分。咱们都是平等的,哥们,你可别添乱啊,按照计划……哎……你干嘛……”
韩蕨二话不说,甩手就走。
老花连忙跳起来把韩蕨摁了下去:“我说小兄弟,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怂了?回去你别转眼把哥儿几个给卖喽。不行,不许走,你现在骑虎难下。哎呦哥们,都到这儿了不能坚持啊……”
“你放开……我不是……唔”韩蕨话音未落,老花突然变了脸色,捂住韩蕨的嘴,向众人轻喝道:“来了……兄弟们准备。一个一个上……老花我殿后。”
咔哒咔哒……一辆由四匹五花灵马拉着的犹如小房子似的货车慢慢摇了过来,隐约可见那驾车的是两个红衫姑娘。
待到马车摇过灌木丛,只见一个迅捷灵敏的身影飞窜而出,轻车熟路的钻到了车后篷子里,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这哥们打架是要有这轻功,那岂不是天下无敌?韩蕨一阵恶寒。
嗖嗖嗖嗖……
正如计划,十几个人有序的潜藏到了车上。就剩韩蕨和在他屁股后面推搡的老花。
老花急得满头大汗,连忙道:“小兄弟,今日由不得你咯,这事儿咱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要是被内门执法队的发现咱偷入女宿区,得少半条命。”
看来这老花以为我也是来……这个……额
韩蕨无奈,半推半就,使上了十八路破风的提气功法,悄然上了马车。
老花随后而来。
“小兄弟,你可吓死老花我了。呼呼,功夫不错,得有固源境了吧。”老花兀自喘着粗气,小声问道。
“唔……嗯……”韩蕨自然含糊不清的回应。
这时,不知谁道:“老花……这车是直接到澡堂的吧……”
澡堂!
韩蕨眉头一挑,这贼车看来还驶得挺准,直接往人澡堂进发了。可怜那些清白的姑娘们呢。不过,自己说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半推半就,一时也没忍住,唉。现在想想,冷汗直冒,做贼不容易啊。
老花压低了声音,怪怪的说:“哥儿几个放心,这是送菜的车。那澡堂就在这食堂的旁边。老花我早摸熟了,来了几次了都。”
“老花……老花!那个之前我说的那个姑娘你打听清楚没?”
“当然打听清楚咯……那个姑娘……不是……哪个姑娘啊?”
“你……”
两个人就在这黑棚子里悄无声息的掐起架来。
原来还有痴情郎大老远来幽会啊。韩蕨挠挠头,人家也是从小青梅竹马生出的情意,这钰铭外门规矩甚为苛责,男女有别,倒很是注重。
然而纵观钰铭外门的风气,拉帮结派,打打杀杀。但仔细想想,或许钰铭门这样放纵门人弟子是有目的。韩蕨越想,越觉得其中还是有些深意。
比如执法公正霸道的内门执法队,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他们的事迹倒一直在这钰铭门内为人所称颂,只不过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机会定要瞻仰一番。他们则代表了门内的规矩,与这股不正之风相互对比。
不过现在嘛,千万不要遇见了……韩蕨的脸上轻轻的抽了一下。
“各位,听明白了!”老花鼻青脸肿,但郑重其事的说:“这货车装卸前前后后半个时辰,哎,半个时辰啊。不管你在干嘛,都得回来,温柔乡虽妙,但是命重要。各位肩负我道信仰,任重而道远!各位可是我道的传承者,不能折在这儿!听明白了吗?”
听着老花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韩蕨肺都憋炸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老花一严肃起来,还颇有几分威严气势,那几个看起来光鲜的公子都随着众人附和。
“明白了,多谢老花。我等一定按时回来。”
丫的,一群淫贼还挺团结。韩蕨脸突然红了,自己不就在贼船上么。
不一会儿,马车已经不摇晃了。看来已经驶入了一个中心地带,地面是由石板铺就平整的。
果然,马车没有再往前行驶,拐了弯,驶入了一个巷道,便停了下来。隐隐还能听到几个女子的话音。
“行动!”老花第一个飞身出车外。
韩蕨咬牙也随之跳了出去。一群大男人青天白日之下便这么堂而皇之的来到了属于女生的地域。
老花在众人纷纷散开的一刹那,以内力传音道:“按照事先商量的计划,不可擅变。”
于是,这群人便分为两拨,一拨埋伏于澡堂;另一拨则怀揣目的分散离去。
韩蕨当然在二者之中,他可真的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澡堂。不过要说不想那也是不可能的,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是要出家,居然能忍受得了这种诱惑。
阿弥陀佛,原来我的意志力这么强大,善哉善哉,罪过罪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于是他打定主意去一个隐蔽之地躲上半个时辰,到那时,再出来汇合便是。
女宿区的待遇果然不同,最差的房屋也是青砖砌成,雕鱼画凤的窗柩,轻纱半掩的门。
韩蕨一边隐匿潜行,一边暗自咋舌,这钰铭门也太偏心了。想起自己那茅屋一般的住处……当然自己能忍,因为自己当初也和爷爷与祁妹生活也好不了多少。不过当初看见同行的林霄旭居然忍了,着实让我吃惊。
一路上莺莺燕燕,各种花枝招展,倒也让韩蕨大饱眼福。不过也曾遇到过黄色衣衫的高手,差点现行当场活捉。还好都是一场虚惊。
终于,韩蕨摸到一个貌似并不怎么起眼的削院子里,倒是朴素自然的地方,墙头的野草被拔得一干二净,还种了些许花草。女孩子家的那股清香扑鼻而来。
韩蕨戳开窗户纸,往里面偷偷瞧瞧,并没有人影,但他也没进去,毕竟是女孩子家的闺房,怎么能随意出入呢。
于是他便在这院子里的草丛中伏了起来,等待半个时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