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上了清风寨。
可还是来迟了一步,寨内一片厮杀声响起,夹杂着雨声,能看到被丢出的死人,满是血的水流淌下来。
弄脏了檀修的鞋子。
他愣了一下:“这,这是屠寨吧?”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帮忙!”
凤晋衍一声呵斥,一群黑衣人从暗中蹿了出来,他们涌入清风寨。
场面混乱的很。
黑暗中一双双墨绿色的眼睛在闪烁,那些人就像是丧尸一样,逮着人就咬,间或好些人都已经遭殃了。
“保护好王妃!其余人随我杀进去。”
“阿衍。”楚云轻微微一怔,就好像目送他上战场一样,天色暗沉,火光冲天,“小心些。”
“我知道。”
他转身,跟着众人一同杀了进去,楚云轻只看到他那伟岸的身影,心底暖滋滋的,身侧的檀修轻声道:“硬汉柔情呐,可是王妃娘娘,这对付的可是药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不怕么?”
“高级药人会有神识,这种跟丧尸一样只有破坏力的,杀了便是。”楚云轻道,转身,双眼死死的盯着檀修,“你似乎很不信任你的主子?”
“哪有。”
檀修慎慎,被盯得头皮发麻。
“是么?”
“丧尸是什么东西?”檀修赶忙找了个别的话题,害怕这女人继续追究下去,自己会落下风。
他可不是楚云轻的对手。
“不是人,青面獠牙,见女的就咬,见男的就上,就你这小身板在它手里绝对逃不掉,先上后杀,从皮开始剥开再慢慢肢解。”
楚云轻笑着说道。
男人浑身毛骨悚然,越听越觉得诡异,檀修僵在原地,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楚云轻已经走过去了,他才反应过来:“哎,你等等,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檀修跑了过去。
两人踩着一地的尸体,清风寨有几百余人,不包括其他分支,如果他们晚些时候回来照着这个势头,势必整个山寨都会沦陷。
楚云轻刚走进院子,就听到黑暗中低沉的喘息,有人在那儿!
“谁?”
屋内漆黑一片,楚云轻推门进去,这是山寨后院,檀修紧接着过来:“可能还有人藏在里面。”
躲在暗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在听到檀修的声音,慌忙将头顶罩着的箩筐取了下来,谢允冲出那扇门,眼角挂着热泪,一副惊慌的样子。
“檀哥哥,是我。”
她伸手拍了檀修一下,冷不防将人吓着了:“谢允?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害怕地很,惊魂未定,她本打算去找哥哥,可没想到半路遇见了那两个药人在撕咬山寨里的兄弟,她没办法只能暂且躲在这里。
以为这一次必死无疑,谢允亲眼看到那些药人的杀伤力,不是寻常人能逃得过去。
可如今,檀修来了,意味着凤晋衍也来了。
只是她的目光触及楚云轻,明显脸色就拉了下来,谢允冷声道:“清风寨遭逢大祸,都是因为有此妖女,檀哥哥,你不要被妖女蛊惑了。”
楚云轻愣了一下。
这谢允,怕是还没有吃够教训。
“你别胡说,住嘴!”檀修呵斥一声,“如果此次不是王妃娘娘通知谢公子回来,怕是整个寨子都会沦陷,你该感谢她才是。”
“谢?你就那么信她吗?”谢允冷声道,“她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定然是歹人里应外合才这般。”
“走吧。”楚云轻懒得理会她,她要快点过去,看看这一次药人是什么情况。
檀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你最好别生事,我带你去见谢公子。”
“呵。”
谢允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匕首,朝着楚云轻过去,她厉声吼道:“妖女!你蛊惑了那群男人,却骗不了我,是你,肯定是你!”
楚云轻一个闪身,攥着她的手腕,咔嚓一声。
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匕首落地,她猛地一撒手。
“你个丫头片子,少在我这儿找画面,我没空跟你折腾。”她厉声道,“你要嫌寨子里的人死的还不够多,就继续作,我不是你哥哥不会宽恕你。”
她拉下脸来,再没有理会她。
谢允气得脸色都白了,檀修要她跟着,可她却并没有跟上去。
她恨楚云轻,确切地说是嫉妒。
为何所有的人,都站在她这一边,在楚云轻嫁入七王府之前,明明所有的人,哥哥谢沉,七哥凤晋衍,哪怕是管家檀修,也都是护着她的。
是这个女人夺走了她所有的宠爱。
雨水冲刷下来,打湿在她的身上,泪水夹杂着污垢,让谢允绝望地很。
她踉跄几步,忽而身前出现一道黑影,谢允来不及叫,便被来人捂住了嘴:“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她挣扎了片刻,可依旧不是对手,男人掳了她往山腰的破庙去,黑衣人点了她的穴,谢允哭喊不得,只能看着他将她带走。
……
破庙内,男人猛地将她丢在地上,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
“谢大当家的妹妹,果真不一样。”
谢允心头一颤,木讷地看着他,眼底近乎哀求。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
“怎么,连你修哥哥都不认识了?”男人扯下黑面纱,露出那张脸,只是一瞬,谢允便吓着了,她吓得尿了。
地上湿漉漉一片。
“呵,还是跟以前一样,骚的很。”
“别怕,我是来帮你的。”男人轻声道,眼底有些不耐,他本也是跟着大部队一同撤离,可是珑兮受了重伤,主上又需要一个人来处理清风寨的事情。
这件事便指派到了他的头上,他是珑兮亲自招募入教的,他本是清风寨三当家,是个江洋大盗,可与清风寨之间有了些许矛盾,在修一白看来,山贼就该彻底,而不是像谢沉那样畏首畏尾。
他们之间意见出了差错,修一白杀了一个无辜山民,被谢沉呵斥,他无奈只能脱离了清风寨。
可修一白在江湖上名声很盛,那个女人主动上门勾搭他。
一来二去,修一白也入了落月教,可他本是追随美人放心,可是入了教之后,珑兮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修一白也彻底成了江湖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辈子只能活在阴暗之中。
珑兮要他做的事情很多,就连上一次将那些千金小姐转移,也是他去做。
有的时候,修一白真的有些怀念从前的事情。
他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伸手接了她的哑穴。
“修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不跟哥哥他们说?”谢允愣了一下,她很害怕,自小就知道修一白不是个好人。
他身上戾气很重,甚至于几次三番调戏她,这些谢允都藏在心中,那时候年纪小,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修一白抚摸过她的脸颊:“小允如今也长大了,这身材,哥哥瞧着也不一样了。”
“修一白,你想做什么!”谢允急了。
她在男人眼中看到了一丝欲念。
她有些害怕。
怕修一白会兽性大发,可他若只是想找个女人,犯不着进清风寨,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说。
“你不是恨那个女人么,我有法子替你除掉她。”修一白嗤笑一声,那般看着谢允。
谢允吓得面色惨,她咬牙,顺着修一白的话往下说:“恨啊,可是修哥哥,我打不过她,杀不了她的。”
“不怕。”修一白伸手,扯下她的外衣,本就湿透的衣裳,勾勒出她的身材。
修一白刚要继续。
就听到谢允连连尖叫:“你不要这样,求求你。”
“将那药下入她的饭里面,她会丧失理智,慢慢地会自杀。”修一白将药瓶放在谢允身侧,他的手,粗暴地扯开她的裤腿。
容不得谢允再喊叫什么。
修一白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可是恐惧越深,越能激起男人的兴致。
他要毁了她,要谢允一同堕入黑暗,如此,她才会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谢允这种性子的人,只要稍稍刺激一番很容易便会走歪路。
破庙外阴雨连连,雨水从屋顶漏进来。
身下的女人双眼瞪得很大,她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心底早已经放弃了抵抗,就这样吧。
她恨极了楚云轻,恨死了那个臭女人。
……
清风寨内,楚云轻找到凤晋衍他们,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那绿色的血液,不由得一阵反胃。
捂着嘴吐了一会儿。
“都清理干净了吗?”
她上前一步,那些药人身上的经脉暴起,青面獠牙,看着人便咬,咬伤之后便在短时间里具备了极强的攻击力,破坏了整个寨子。
“嗯,都在这里了。”凤晋衍低声道,往这边走过来。
谢沉身上有好几道伤口,他恍惚间站在那儿,想起什么一样:“对了,小允呢?”
“她刚还跟着我们上来了。”檀修低声道,转身,却没有看到那个人。
檀修微微蹙了眉头,明明要她跟着的,这女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清风寨一夕之间被毁地很彻底,谢沉心跳漏了一拍,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他上前问了一句:“请问王妃是在哪里见着小允的?”
“在后院。”
楚云轻指了指后面,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后院,可惜找遍整个清风寨都没有找到谢允的踪迹。
谢沉面色骇然,他死死的攥着双手,不管怎么样,谢允终究是他妹妹,尽管这个妹妹有时候很任性妄为,可到底血浓于水。
“你先别急,我已经让暗卫搜山去了。”凤晋衍低声道。
谢沉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不然我怎么向过世的父母交代。”
“主子。”墨泠从岸上落下,他板着一张脸,“在山腰破庙找到了谢允小姐,只是她不许我们靠近。”
墨泠话音落下,谢沉便已经跑了出去,速度很快,消失在前面。
半山腰的破庙,雨过天晴,屋檐上滴落下很多水,积压在院子里,谢沉推开那扇破门,看到满地狼藉的场面,女人浑身凌乱,头发乱糟糟的,满身乌青,谢允双眼空洞,木讷地躺在那儿。
“小允?”
“不许过来!”谢允厉吼一声,她猛地回过神来,眼泪顺着肮脏的脸颊流下来。
一瞬间,谢沉便已经明白他的妹妹遭遇了什么,到底是谁,胆敢这般糟蹋她?
“是哥哥,是哥哥啊。”谢沉凝声,缓步靠过去。
“我好脏,好脏啊。”她伸手揉搓着身上的脏东西,越挫越恶心。
猛地抬头,谢允看到紧随而来的人,凤晋衍和楚云轻他们都站在门外,好似在嘲笑她一般,谢允慌忙抱着膝盖,颤抖着嗓音:“你们都出去!”
楚云轻愣了一下,也不想看这无聊的画面,她退到了院子里。
她微微蹙眉,心底淡然,早说了要她跟着过去,是谢允自己倔强,才落得这般下场。
可在谢允的脑子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她所经历的一切,都要怪罪于楚云轻。
“怎么会这样呢?”檀修讶异地很,“我明明喊她跟着我们,如果有人来劫走她,我们应该听得到。”
“她性子倔,与我们走相反方向,不然的话啊,当时雨并没有多大,有人靠近我肯定知道。”楚云轻拍了拍檀修的肩膀,“不要多想了,这一切跟你我无关。”
话是这么说,可终究是一个女人的清白,檀修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一次,这么大的教训,这位大小姐会不会收敛些。
庙内,谢允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两腿颤颤,连路也走不了了。
门被打开,她看到凤晋衍的时候,眼泪哗啦啦啦地又流了下来。
修一白做得真狠,从今往后,她这副不结之躯,如何能入凤哥哥的眼,那人便是断了她的念想啊,可是爱了那么多年,她终究还是会疼。
谢允哭了好一会儿,才木讷地抬头。
“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为何?”谢允冲着楚云轻呵斥,双眼猩红,透着血丝,“你已经是凤哥哥的妻子了,就那么害怕我会抢走你的男人吗?”
楚云轻愣了一下,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
谢沉一愣,他看向楚云轻:“王妃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舍妹的情况与您?”
“哥哥,都是因为她,我才被人抓走的,那人是来抓她的啊。”谢允捂着脸,满脸流泪。
楚云轻蹙眉,懒得解释,抓过凤晋衍的手要走。
却听着檀修反驳一声:“明明我们要你跟着过来,你怎么可以颠倒是非?”
谢沉看着凤晋衍,实在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谢允一口一个,都是因为要抓楚云轻,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楚云轻身上。
“小允,有些事情不能胡说。”谢沉凝声,“哥哥知道你情绪不太稳定,这件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谢允泪流满面,哭着拽着谢沉的袖子。
“连你也不信我吗,哥哥。”
“够了!”凤晋衍呵斥一声,“轻儿不会做,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会让墨泠去调查。”
他板着一张脸。
而就在此时,谢允抽出谢沉腰间的佩剑,冲着楚云轻那儿刺过去。
“我不是这意思……”
谢沉愣了一下,惊呼一声,慌忙抓着那支剑,掌心被割破,他疼得直蹙眉:“谢允,你这又是为什么,不闹了可以吗?”
“哥哥?”
血顺着剑流下来。
“你也喜欢这个妖女,要袒护这个妖女是吗?”谢允咯咯咯地笑,一把将剑丢弃,她人朝着密林深处去。
身侧几人看得目瞪口呆,谢沉连连赔罪,他低声道:“这件事情,我定然会调查清楚,只是小允情绪不太稳定,还请你们见谅。”
楚云轻无所谓地耸耸肩,她可不想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谢沉追了出去。
“唉。”檀修叹了口气,“宠坏了的孩子就是这样,走吧,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收拾残局。”
“好。”
楚云轻应了一句,拽着凤晋衍一下,浑身湿透了再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发炎。
“走啊,还愣着做什么?”
若不是因为清风寨与凤晋衍的关系,她早灭了这个地方,当初若非她提醒,这寨子怕是一半人都得废掉。
她下了山,走得很快。
“怎么了,不开心?”凤晋衍低声道,抓过她的手,两人走得很快。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都一个妈生得,谢沉这样,谢允又那样。她索性对人说是我上了她好嘞,真的是。”楚云轻骂骂咧咧的,实在不懂。
因爱生恨,用得着到这个地步么,而且还是暗恋。
凤晋衍轻声道:“人的性子都是不一样的,龙生九子还各不一样呢。”
“不要脸。”她呲牙,又骂了一句,“小贱人。”
噗……
凤晋衍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丫头还有这副面孔。
“不跟她一般见识,若非是你,清风寨此劫难过。”他低声道,“只要谢沉明白就是。”
“要不是谢沉挡了那剑,我现在早大嘴巴子扇过去,要她清醒点了。”
简直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极品女。
两人挠着一同下了山。
看楚云轻的心情还算不错,凤晋衍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
两人走过西河道的时候,正巧碰上陆纡的马车拦在前面,过不去,也退不得。
陆纡愤愤:“是谁,胆敢拦我的去路?”
车夫掏出一块令牌,铃声道:“七王府的马车,怎么,还不让开?”
“个狗奴才!”
陆纡嗤笑一声,从马车上跳下来,他目光盯着那辆车,这方向是从城外来。
他听到马车内有女子的声音,难不成楚云轻也在车内。
这会儿从城郊回去,这二位未免心情太好了吧。
“微臣见过七王爷。”陆纡恭恭敬敬上去打了招呼,一时半会,这路也疏通不了,马车还得往后退才能把道让开。
凤晋衍蹙眉,掀开帘子:“陆大人,这是去哪里?”
“皇上委任下官去治理西山上水患,特意从此路过。”陆纡倒也规矩,想要越过凤晋衍去看楚云轻在不在,可惜压根没有见着。
陆纡脑海里脑补了一出两人在车内,颠鸾倒凤的样子,别提多带感了。
这人天生脑子里爱有这种画面,对那方面的事情也破有心得。
“陆大人去西山,还带了不少东西呢?”
这大马车,生怕被人不知道似的,比七王府这马车小不了太多。
陆纡神色一变,大概是装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他有些紧张:“是,此番前去西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就祝陆大人旗开得胜,本王先行一步了。”凤晋衍放下帘子,懒得理会。
马车缓缓地从这个男人面前过去,陆纡心底叹了口气,那女子似乎不在呢,要是能睡上一遭,别提多美了。
简直是个变态。
他在路上等了些许时候,等马车过来,陆纡便上去,他坐在其中,身侧依旧放着那具干尸,他伸手抚摸:“抱歉,出了点叉子,让您久等了。”
车内哪有人回应他,果真是去哪里,都得戴上这玩意儿。
……
疾驰的马车内,楚云轻摇了摇头:“这变态还能回朝当官,凤璃毓这是做什么呢?”
“他如今依仗陆尚书,自然有陆纡的用处。”凤晋衍低声道。
“那马车内指不定装着的就是那句干尸,咦,想想都恶心。”
楚云轻厌恶的很,抖了抖手,像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好好一个人,偏偏还是恋尸癖,还是恋……母的。
简直骇人听闻。
凤晋衍轻笑一声:“管他作甚,他留着还有些许用处。”
“是啊,魏延这次做不好,这样收场,怕是要舍弃凤亦晟,换做跟陆纡合作,他可比凤亦晟要心狠多了,派几个人跟着他。”楚云轻低声道。
两人相视一眼,便已经清楚了。
如今大夏形势这般明显,凤晋衍的人也已经基本安插完毕。
他只等着那个男人,再一次送上门来,最好不要被他发现魏延的老巢,不然的话,连根拔起还是小事儿。
男人搂着怀中的人:“累么,这一来一回,也是颠簸。”
“倒是不累,不过有些无奈罢了。”楚云轻笑笑,窝在那儿找了个舒适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