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然神色动容,被男人几句撩拨地心神荡漾。
她躲在南宫瑾身后,却是不敢出声,楚嫣然狠狠的攥着手:清远哥哥,对不起,为了相府的未来,我不得不这样。
南宫瑾满意地点头,她轻声道:“妾身是怕那些谣言让王爷误会,故而带了嫣然过来与王爷说清楚。”
“夫人多心了,只是如今皇兄丧期,不宜操办,还得委屈嫣儿。”凤亦晟满脸痴情,一副替楚嫣然着想的模样。
而此时南宫瑾心底乐开了花,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真老天有眼啊。
“妾身今日来,还有一事想摆脱王爷。”南宫瑾抬眸,看着眼前的九爷,往后便是自家女婿,越看越满意。
“夫人请说。”
“云轻,就是你七皇嫂,虽说不是我亲生,可自小我也疼她,如今被太后留在永寿宫为七王爷守孝,妾身想请王爷去见见她可还好。”南宫瑾故作抹泪状,提起楚云轻便是一脸难过。
凤亦晟愣了一下:“好,本王一定帮夫人带到。”
“如此有劳王爷。”
南宫瑾行了个礼,从九王府出来,内心才稍稍减了几分忐忑,楚嫣然不悦,扯了扯母亲的袖子:“您糊涂,怎么在他面前提楚云轻那个贱人?”
“一日不知她是生是死,总是心里不安。”南宫瑾咬牙,“嫣儿,难道你忘了在永寿宫她是如何羞辱你的吗?”
提起过往,楚嫣然心底愤懑,满是羞愤。
她咬牙:“不会忘。”
“现在上天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如果她还活着那也只是一个寡妇,你呢,往后会是尊贵的九王妃。”南宫瑾眯着眼眸,眼底一闪而过的凶光,“到时候定要她生不如死!”
……
楚云轻浑身一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张开双臂任由连夏折腾,替她穿上孝服。
“娘娘这几日是吃胖了些许,这衣裳都紧了。”连夏吐槽道,“晚些太后见了,怕是眼里不好受。”
“噗。”楚云轻笑道,瞪了这小雅丫头一眼,“太后想我死呢,还不许我这个无辜的小羔羊胖一些,对了,你留下来好好看着阿娘用药,洛衣与我一同进宫便是。”
“那怎么行呢!”连夏急了,“洛衣面冷容易在宫里惹了人,而且她本事好怕一个忍不了起了杀意怎么办?”
“瞎操心什么,我是担心你,此番我去宫内凶险万分,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回来,好了。”
连夏插上最后一朵小白花,楚云轻忙站了起来,往门外去。
连夏无奈,也不好多说什么。
楚云轻往门外跑的时候,正巧撞上了宋显儿,她愣了一下:“阿娘?”
“你这身装扮,是要去哪里?”宋显儿警觉,看她一身丧服往外跑,心底起疑,“是要进宫吗?”
她的脸色骤然变了,好不容易逃出那囫囵,怎么还能再回去,再说了太后蛇蝎心肠,宋显儿怎么可能会让她再入虎穴。
“是,与其这样藏着,倒不如正面相碰!”楚云轻咬牙,冷声道,“阿娘,难道咱们要一辈子活在黑暗之中吗?”
“不许!我不许你去!给我过来!”宋显儿呵斥一声,忙攥着她的手往屋子里,难能见她这副震怒的模样,连夏吓了一跳,忙带上门。
楚云轻的手腕被捏的难受,可奈何宋显儿拽的紧,她不敢去扯。
“跪下!”
“阿娘?”楚云轻不解,她从来没有见过宋显儿这般盛怒的模样,虽说心底有疑惑,可到底是依照她所说跪了下来。
宋显儿脸上全是泪水,她捂着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就算要去送死也该想想……”
“阿娘我并非去送死,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我绝对不会入宫。”楚云轻解释道,可奈何宋显儿不听她说的。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嘴唇颤抖地厉害。
“小姐,显儿愧对于你,可如今云轻糊涂,显儿不得不将当初之事说给她听。”宋显儿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可下一句让楚云轻的身子一颤。
难怪觉着宋显儿似乎隐瞒着她什么,原来不过是这般。
“我并非是你生母,你的生母是我家小姐,也是那名动天下的妖女慕容芙儿。”宋显儿凝声,她看着楚云轻。
后者神色大变,她喃喃:“怎么可能?”
“我本不想告知与你真相,可如今看你跳入火坑不得不将当初的事情告诉你。”宋显儿低声道,可她哪里会想到,就算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楚云轻,也改变不了如今这局势。
她并非原主,性子也不怯懦,楚云轻思虑的也是她现在所处的局面。
不主动出击,可能会有大祸临头。
“当初小姐入帝都,是为了和亲而来,她是世族慕容家的养女,可谁知道她痴心错付爱上楚流那个小人……”宋显儿捂着心口,想起昔日的往事,心头便疼痛难耐。
慕容芙儿本是慕家安排的一枚棋子,可谁知入大夏之后,承蒙楚流关照,芳心暗许,才有了之后那些事情。
“我是慕容芙儿身边一位婢女,只是为了李代桃僵,保护你活下来。”宋显儿凝声,如若南宫瑾和太后知道,楚云轻是慕容芙儿的女儿,她必死无疑。
宋显儿没有办法,只能将计就计顺势爬上楚流的床,假意怀了他的孩子,实则并非,楚云轻是慕容芙儿的孩子。
身子微微颤抖,眼眶湿润地很。
楚云轻抬眸:“阿娘你所说都是真的?”
“是,若非太后迫杀,小姐不会死,她是你杀母仇人。云轻,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你入宫,重蹈你母亲覆辙。”
宋显儿拦在前面。
可纵使她说出这一番话,又能怎么样,楚云轻笃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她死死的攥着双手:“她是仇人,所以更要入宫,我要亲手杀了她,替母亲报仇!”
楚云轻缓步朝门外走,宋显儿僵了一下,她拽着她的衣袖,想说什么,可迎面而来一阵白雾,宋显儿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楚云轻冷然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楚云轻,可占据了这具身体总要做些什么,放心吧,我会亲手杀了那个老妖婆,你安心待在七王府。”
楚云轻往门外去,连夏站在院子里,见那扇门开了慌忙过来。
“照顾好夫人,洛衣跟我走。”
“是!”黑暗中蹿出一道人影,女子板着一张脸,宛若冰霜一般,护送着楚云轻上了轿撵。
马车朝着宫闱之中疾驰,而此时永寿宫内,太后一袭黑裙,画了浓妆,整个人看着妖艳的很,坐在底下的老者起身。
“娘娘,这信当真?”
“哀家央人比对过,是出自楚云轻之手,只是她已经逃离了哀家的视线,为什么还要来送死?”太后不解,她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者冷笑一声:“就算有什么目的,等到七王爷魂归之时,她便已经死了。”
“敢跟哀家玩手段,她还嫩了些。”太后眯着眼眸,“到哪儿了?”
“回娘娘,七王妃来了。”门外有人通传,这一次太后倒是不曾遮掩,人都在大殿之中等着呢。
楚云轻一袭孝服入了大殿,也不曾行礼,整个人看着气场十足,淡然地很。
“太后不用怀疑,我来这里是为了跟你合作。”
楚云轻先发制人,她不整那些虚的,做得越多破绽越多。
尤其是在这老妖婆眼下。
“你有什么资格跟哀家谈条件?”太后抬眸,沉声浅笑。
“我是阴命之人,这条命死不足惜,可太后需要我的命来复活七王爷。”她慢慢朝着前面走去,那般从容,看得太后心头一颤。
“想要我心甘情愿为七王爷献身,可以。”楚云轻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吧,哀家兴许可以帮你一把。”
太后摆弄着手上的护甲,说得倒是轻巧,面上虽说没有惊喜,可心底却是荡漾地很。
送上门来的礼物,哪有不收的道理,她还没有蠢笨到这地步。
“我自小被楚流还有南宫瑾虐待,能活到今天也是奇迹,我想要将他们踩在脚下,要他们的性命。”她冷声道,从慕容芙儿那件事情可以看出来。
太后跟楚流其实是一个阵营的,如今虽说贬谪,可到底太后庇护楚流,相府才这般有恃无恐。
也难怪楚流如今虽然不是相爷,可楚府的做派一点儿不曾收敛。
她要借着太后的手,将楚家连根拔起,这群人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呵。”太后冷声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只有经历过绝望,你才知道恨意是什么,太后答应吗?”楚云轻上前,却见着主位之人点头。
“不过一个楚相,于哀家无异。”太后说得轻巧,应允下来,“但你必须心甘情愿配合哀家和大师,将衍儿的魂魄召回。”
“如此那是必然。”
楚云轻低声道。
坐在一侧的老者,沙哑着嗓音:“太后,下一个良辰,得是三月之后,王妃这段时日是住在宫中么?”
“自然是要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太后面色煞然,目光灼灼,她不怕楚云轻玩什么把戏,如今整个大夏皇宫都是她的人,她还怕出什么纰漏。
倒是上次救走楚云轻那一伙人,她还没有查清楚,多少是要防着些。
楚云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楚相一家那是其一,还有一个条件,也可解了太后的疑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太后似信非信,看着女人一字一句将事情的经过阐述。
“太后忽略了一个人,九王爷凤亦晟,是他的人恰好救了我,他允诺我替我报仇,可没想到,凤亦晟不过将我当成一枚棋子,如今倒是好呢,他与楚嫣然那个贱婢走在一起,全然将我丢弃!”
楚云轻咬牙切齿,一副被人丢弃的怨妇模样。
太后将信将疑:“九王爷的人?”
“是,我为什么会冥婚于一个死人,又为什么会从永寿宫逃出,都是因为这位九爷,可惜他背信弃义,将我丢弃。”
楚云轻深呼吸一口气,她的手遮住她的半张脸。
“他不过厌弃我的容貌,换一个美人儿倒也不错。”
太后冷哼一声,倒也直白:“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若非你的命格,哀家怎么可能会允你嫁给衍儿,你放心,所有一切哀家都将替你达成,自然这正妃之位也是留给你的。”
“那妾身就先谢过太后了,不过妾身想亲眼见着,凤亦晟被扒皮抽筋,人头落地的痛快。”
她寒声,双拳攥地很紧,完全一副可怜弃妇的模样。
饶是太后心底有疑窦,可也生生地咽了下去。
太后朗声笑道:“没想到你这丑女,居然也是个痴情人,哀家最见不得这般背信弃义之人,你且放心,只要你替哀家完成心愿,不管是九王爷,就算是当今皇上,哀家也可赠与你。”
两人相视一眼,楚云轻知晓太后并不信她,可话说到这儿,不过是个点睛之用,疑窦一旦埋在心底,便会随着时间一点点生根发芽。
她有三月的时间,还不着急呢,楚云轻在皇宫之中,最担心她性命之人便是太后。
有这么天然屏障,她不倚靠,不是傻子么。
两人交谈之时,门外有人进来,太后示意:“出什么事情了,这般着急忙慌?”
“是昭然公主,她非得嚷着要见七王妃娘娘。”那人低声道,楚云轻愣了一下,她与凤昭然可没什么交集,这人来找自己做什么。
太后呵斥一声:“与她说过多少次,王妃在守孝,不见旁人。”
而此时,门外那抹倩影已经闯入殿内,凤昭然呵斥一声:“母后,街头巷尾可都传遍了,说您暗地里将皇嫂给弄死,给皇兄陪葬……”
凤昭然慌忙进了永寿宫,瞥见站在一侧的楚云轻愣了一下,再见那脸上的胎记,跟脑子里与楚云轻的描绘相符合。
凤昭然尖叫一声,她指着楚云轻:“你是人是鬼?”
“昭然公主说笑了,妾身自然是人,坊间那些传闻不过是谣言罢了,妾身嫁于七王爷,就必须好好替他守孝。”
楚云轻低声道。
殿内一度十分尴尬,太后面色煞白,眼睛狠狠瞪着凤昭然:“哀家这般骄纵你,可不是要你胡说八道的,你皇嫂好好的在这儿,哀家只是不想被人打搅,可不想到了你耳朵里,却变了味了。”
“母后……”凤昭然赶忙跪了下来,“昭然也只是好奇。”
“好奇?说吧,是人着你来永寿宫,如若不说实话,你便回去给哀家禁足吧!”
太后一甩袖,气得不行。
凤昭然死活不肯说,可那拙劣的反应已经出卖她了,定然是有人指使。
“说还是不说,昭然,你是哀家亲生女儿,自然该知晓规矩,一次两次还好,可三番五次便是过,往后你嫁入沈家,若还这般,丢的可是凤家的脸。”
太后绷着一张脸,眼底满是沉痛的表情,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人,将昭然送入掖庭,好生看看那些罪奴是如何生活的。”
“母后……你怎可这般?”凤昭然脸色骤然变了,她想不过是禁足,谁知太后一言,便是入掖庭。
她堂堂千金之躯,就算去掖庭观摩,那也是丢了脸面,传出去指不定被人笑掉大牙。
“太后,公主年纪尚小,而且多年养在宫外,大抵不知规矩,还请不要重罚。”楚云轻凝声,跪了下来,替凤昭然求情。
她这个徒儿,可真是不省心,虽然是亲生女儿,可却不知太后心如蛇蝎,还敢这般造次,是嫌活得太久了。
凤昭然愣了一下,随即对着楚云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还是皇嫂知道疼人。”
凤昭然吐了吐舌头,见着太后揉了揉眉心,难受地很:“不许再有下次,你走吧。”
“母后,皇嫂一人在宫中寂寥,不如让女儿陪着她去转转?”凤昭然试探的问了一句,她以为太后不会同意,可谁知道她却破天荒应允。
太后挥了挥手:“去吧,也好好跟你七皇嫂学学规矩。”
凤昭然起身,挽着楚云轻的手便出了永寿宫。
连楚云轻都觉得诧异,太后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嫂,儿时有幸相见,可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这样的情景。”凤昭然深呼吸一口气,想起儿时记忆当中那个站在楚流他们身后的团子,明明肉肉的,可爱地紧。
就连眼角的胎记,也是那般可爱。
可是如今呢,居然要嫁给一个死人,还要守活寡,凤昭然一想起来就觉得凄苦。
楚云轻笑道:“难为公主还记得。”
“那是必然,不止我记着,九哥也记得呢,他刚才还跟我提起你。”凤昭然低声道。
“九王爷?”楚云轻下意识蹙眉,觉着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是啊,若非九哥与我打赌,我哪里敢擅闯永寿宫,我们都觉着你给七哥陪葬了,可现在倒是好了,你还鲜活的站在这儿。”凤昭然笑笑。
楚云轻会意,原来是凤亦晟要来窥探她是不是还活着。
如此这般,倒不如趁机利用一番,也还让太后心底那疑窦再加深一些。
她刚才不是撒了个大谎,布了一个一戳就破的局,可奈何天时地利,她不利用都亏待了老天爷。
“九王爷人在何处?”
“这不,我问母后讨了你回去,就是要亲自带你回宫让九哥瞧瞧,这样我赢得才彻底!”凤昭然一脸自豪,两人到了宫门前。
她是未出阁的公主,在皇城之内是有宫殿的,而且她还是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看这宫殿大的气派,也难怪性子有几分嚣张跋扈。
凤昭然的殿内种了不少绣球花,她进门第一眼便瞧见了,还有墙角一株腊梅。
“九哥,人都给你带来了,你该死心了吧?”
凤昭然扯着嗓子,殿内出来一道白影,今儿的凤亦晟装扮地倒是斯文,头发全然竖起,戴一个白玉发冠,宛若书生气势那般拿着扇子。
他只一眼便看到凤昭然身侧的女人,下意识地皱了眉头,一闪而过的嫌恶。
楚云轻眼角那胎记实在太明显,尤其是整张脸的占比,显得特别的丑。
“见过九王爷。”楚云轻低声道,她下意识地用余光,瞥见那闪过的黑影。
动静虽小,可怎么能逃得过她的耳朵,太后肯定派人跟着她,如今撞破他们私下里见面,肯定慌了。
“这位就是传闻中的七皇嫂?果然生得不同凡响。”凤亦晟吞了吞唾沫,干巴巴地站在那儿,也不敢上前。
一副惧怕楚云轻会脏了他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