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是腾飞。”腾飞飞快抄起电话听筒,他用规范的接电话方式问:“请问你是哪里?”
“晚上,老爷子的寿宴,你不来参加吗?”对方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问。
“大哥?”腾飞瞬间有点紧张,他不由自主地喊出来对方的称呼。
“小娜给我打电话说,你晚上不过来了?”对方接着又问:“究竟怎么回事?”
语气虽然平缓,但是语气中透着一股威严。
“我……”腾飞犹犹豫豫,心里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难道还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吗?”对方接着追问。
“我去!”腾飞违心地回答说。
“早点过来!”对方说完,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腾飞看着话筒,他愣怔了半天接着放下电话的听筒。
给腾飞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杨丽娜的大哥杨利庆,也就是腾飞的大舅哥,他是公司老总的上司,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
杨利庆给腾飞打电话的时候很少的,多数情况下,他都是给杨丽娜打电话,再由杨丽娜转达给腾飞。
这次杨丽娜主动给腾飞打电话,一定是杨丽娜给他说了些什么?当然此时的腾飞一定不知道其中的秘密。
其实,腾飞一开始不打算参加岳父的寿宴的。因为他和杨丽娜之间的矛盾,刚刚有所缓解,但是,因为举报信事件,二人的关系瞬间又降到了冰点。
腾飞对杨丽娜更是深恶痛绝,积怨不但没有缓解开来,反而进一步加深,他从心里很难再原谅这个女人了。
一旦和杨丽娜脱离了关系,腾飞和这个家族也就没有什么干系了。但是,刚才面对杨利庆咄咄逼人的话语,腾飞还是违心的答应了。
毕竟他现在和杨丽娜没有解除婚姻关系,二人仍然是夫妻,况且腾飞似乎还有什么事有求于杨利庆。
腾飞在办公室着手开始准备,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电动剃须刀,先把嘴唇上才露尖尖角的、小胡茬打扫得干干净净。接着他又洗了一把脸,涂上了润肤霜。
随后,他对着盆架上的梳妆镜子审视了一番,西装革履,容光焕发,一张英武俊朗而又朝气蓬勃的脸庞,他自我感觉很满意。
腾飞平时也非常注重自己的仪表,着装也很讲究,开会、聚餐、工作场合穿不一样的服装。把自己修饰一番之后,腾飞锁上办公室的门离开了。
在去往岳父家的途中,腾飞心思开了,这事不应该自己单独过去,杨丽娜应该在身边,还有应该给老子带点什么样的而生日礼物。
虽然老爷子啥也不缺,但是也不能空着手过去。
腾飞把车停在了路边,他掏出手机准备给杨丽娜打电话。
此时杨丽娜却把电话给打了回来,好像心有灵犀,还是心照不宣。于是腾飞按键接听。
“你现在在哪儿?”杨丽娜在电话里开口就问。
“路上”腾飞冷淡地回答。
“你直接到老爷子家里去吧!”杨丽娜说:“礼物我已经买好了,我也在路上,咱们就到我妈家里碰面?”
“好吧!”腾飞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奶奶的,老子倒是省事了。”腾飞嘴里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话一出口,腾飞忽然意识到,正如彭旻瑜刚才提示说的,他有时候是有口头语的,只是他过去没有意识到。
腾飞苦笑着摇摇头,那个女孩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始终跟随着他,接着他就启动了吉普车开走了。
在一处高档的住宅区。腾飞颇费了一番周折、进入了一片花园别墅。他开着车拐了几个弯之后,进入了一栋独门独户的三层小楼门前。腾飞把车停在了门口下车。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这栋金碧辉煌的小楼上,更加显得蔚为壮观。
虽然是自己的岳父家里,过去腾飞很少过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进入楼里面,就有一种压迫感。
或许从小住惯了平房,睡惯了土炕,他对里面奢华的装修特别不适应,干什么都不随便。
即使后来腾飞也住进了楼房,有时他还很怀念老家的热炕头。人的生活习惯是根深蒂固的,有时也是很难改变的。
上面的这些还不是主要的,关键还是和这家人的相处。
由于过去他和杨丽娜始终处在不冷不热的状态中,这家人也很少给他好脸色。腾飞看他们也不亲热,自然聊天的话题也就少了,似乎不像是一家人,腾飞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一进入院子,腾飞首先看到两辆高级轿车、并排停放着,他认识那是杨丽娜大哥、二哥的轿车。
杨丽娜的红色奥迪小轿车任性地停在房门口,似乎和本人一样;不是没有眼力见,就是故意为之,蛮横地堵住了进出房门的路口。
那是腾飞和杨丽娜结婚的时候,大哥杨利庆私下送给自家妹子的结婚礼物。
想一想二人结婚时也很风光。当时腾飞的岳父也在位上,不只是公司的大小人物,还有关系单位的领导,亲朋故交,大家都来捧场,送亲的队伍排起了长龙,饭店的门前停放的都是高级轿车。
让从小地方来的腾飞的家人,的确大长了见识,谁家的男儿娶媳妇有过这么大的阵仗?
热闹之后归于平静,大家过日子都是一样的,并不是你有钱、优势、有地位就不食人间烟火。
就像干部科长蔡先民总结的那样,婚姻要经过蜜月期、平淡期、战火期。腾飞和杨丽娜的婚姻、就处在平淡期和战火期的中间,二人似乎干什么也不同步,腾飞好像应该超前。
是不是真像杨丽娜举报信上、毫无根据地说的那样,因为彭旻瑜的这个第三者插足,腾飞见异思迁,让二人婚姻蒙上一层阴影。
即使腾飞嘴上不承认,但是,他心里还是不能排除这个因素的,只是他嘴上不说出来,谁也不是他心里的蛔虫。
当初在婚礼上,在亲人的祝福中,二人都发誓效忠婚姻家庭。但是,环境在变,人也要改变,不变就跟不上步伐,势必就要落伍。
不同步的两个人,很难协调起来的。
腾飞在门外停顿片刻,他端正一下西服领带、系上西服上衣的一个纽扣,平静一下紧张的心情,之后他进入了房门。
哇,好严肃的场面。
一进入岳父家的一楼大厅,家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射过来,腾飞立刻又紧张开了。
一楼宽敞的大厅里,中间摆放着大半圈的沙发。
老爷子和老婆子早已穿戴一新,端坐在两个大沙发上。似乎老婆子也沾了老头子的光,二人都穿上了蓝、红的唐装,看上去就像电影里的地主老财和地主婆。
两个儿子和儿媳,还有他们的孩子分别坐在两边的沙发上。
老爷子的两个孙子已经长成大人的身材,一个大学快毕业,要去澳洲留学,另一个也该考大学了。大厅里几乎所有的人,谁都没有笑脸。
腾飞感觉自己一下子误闯进了了座山雕的威虎厅,后脊梁骨直冒冷风。
腾飞忽然又觉得自己似乎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他开始后悔自己过来了。
“来了?”杨丽娜忽然从她父母跟前的沙发上跳起来,她快步跑到腾飞的跟前,拉着腾飞的胳膊到她父母对面的沙发上。
“爸,生日快乐?”腾飞嗫嚅着向自己的岳父打招呼说。
“啊”老人轻轻地应答一声,接着说:“坐吧!”
老人已经有点秃顶、还有点发福,又穿着蓝色的唐装,看着真象坐在虎皮椅子上的“座山雕”。即使现在不是腾飞的老总了,老家伙明显还在摆谱,非要拿出当老总时的那种威严。
腾飞坐下来,他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似乎嗓子里塞了一个软绵绵的棉花团,于是,他轻咳两声、咽下一口吐沫,也没有觉得好转。
“你想喝水吗?”杨丽娜在旁边关心地问。
腾飞微微地点头,他主要还是因为紧张产生的连带反应。
、
“我去给你拿瓶冰镇水。”杨丽娜说完站起身离开了。
现场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没有杨丽娜在身边,腾飞感觉更孤独了、似乎失去了一个依靠,他真成了一个局外人。
“腾飞,你架子可真大?”老太太突然发话了,她满脸怨气地质问腾飞:“非得你大哥给你打电话,你才能来吗?”
老太太虽然年近古稀,但是肤色白净,保养的很好,说话慢声细语,令人望而生畏。
如果旁边再站上几个伺候的丫鬟和太监,好像电视剧里的慈溪老佛爷。
腾飞自知理亏,他不敢吱声,低头看着自己擦得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掩饰自己的窘态。
“腾飞?”坐在杨丽娜大哥身边的一个戴着眼睛的、微胖的中年女人突然说话了,女人是杨丽娜的大嫂,她关心地问:“你和小娜又吵架了?”
腾飞满脸通红,不知如何回答。
“我告诉你啊,腾飞!”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警告腾飞说:“我可就一个妹妹,小时候父母把她当成掌上明珠,我和大哥都让着她,如果你敢欺负她,我绝对饶不了你?”
说话的这个是杨丽楠的二哥,人长得方面大耳,说出来也是咄咄逼人。他经营着一家公司,在大哥的关照下,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所谓财大气粗,盛气凌人。
“腾飞啊,你还年轻,不要取得一点小小的成绩,就学会翘尾巴?”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哥接过话去,他似乎提醒、又似乎劝告腾飞,好像话中有话,语气虽然平缓,但是话语中透着威严,甚至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口诛笔伐,腾飞孤立无援,高压之下,他更是有口难辩。
两个已经成年的孩子可怜巴巴地望着腾飞,似乎显得束手无策。
“你们这是干嘛呀?欺负我们家腾飞没你们官大,没你们家有钱呀?”腾飞坐的沙发背后,一个女人的超高音突然发飙地说:“有这么说自己家的妹夫吗?”
救兵突然从天而降,替腾飞解围了,腾飞心里十分感动。
“给你,水!”杨丽娜把一瓶已经打开瓶盖的冰镇水、送到腾飞手里,她替腾飞打气地说:“别怕他们,谁欺负你就和他们干,我给你撑腰?”
“还有我们?”两个年轻的孩子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站在老姑夫的一边。”
腾飞和两个年轻的孩子平时私交不错,关键时候,也得到他们的声援。
“撞枪口上了吧?”在旁边一直察言观色的二嫂突然说话了,她责备的口气对自己的老公说:“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才是一家人?”
现场的气氛立刻发生了改变,不似先前那么紧张了。
“好了”老爷子突然发话说:“今天是一个高兴的日子,谁也不要提让我不高兴的话,有什么事过去今天再说?”
“富华大酒店,我安排了一桌。”杨丽娜的二哥杨利松突然站起身说:“大家都过去为老爷子祝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