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飞开车回家的路上,大街上的车辆没有来时拥挤了。
过了晚上的十点以后,交通拥堵的状况自然解除。忙活了一天的人大都回家了,但是,城市里丰富的夜生活似乎刚刚开始。
彭敏瑜一坐上腾飞的吉普车,始终都没有吱声。对面开过来的车灯晃过,腾飞能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庞。
女孩似乎沉浸在和母亲分别的忧伤中,这也是腾飞又一次看到女孩子、在外人面前流眼泪。
彭敏瑜神秘的面纱一点一点被揭开,她和那些脆弱的小女生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似乎更善于掩盖她的内心世界罢了。
“娇娇、在想啥昵?”腾飞叫了一声彭敏瑜的小名、有话没话问了一句。
“没想啥”,迟疑了片刻之后,彭敏瑜声音低沉地回答说:“我现在忽然后悔把我妈送回老家去了。”
又是一个马歇尔计划,人都已经走了,再后悔有什么用?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腾飞目视前方开着车、接着又问。
他还是想知道彭敏瑜真实的想法,把自己的疯子妈独自送到老家放心吗?
“其实,我原来打算晚些时候,等我到新岗位报到以后,脚伤好了再把她送回家,我家老太太不干”,彭敏瑜解释说:“我妈就好像认准你妈了,她非要跟着走,真拿她没有办法。”
“我妈就那么痛快地答应你了?”腾飞好奇地问。
他也怀疑自己的老妈很爽快地接受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先和老家人电话联系好了,你妈才答应把我妈带到老家去的”,彭敏瑜接着解释说。
原来如此,似乎其中还颇费一番周折。
难怪老太太心里不痛快,刚认识一个老家的人,却给自己接了一个麻烦。
“一旦回到家我就不担心了”,彭敏瑜接着说:“我就是担心路上,万一她犯病了、再闹腾起来怎么办?”
“呵呵”,腾飞干笑两声、打着保票说:“你放心吧,我保证你妈在路上绝对不会惹是生非。”
“你又想到什么方法了?”彭敏瑜扭头、好奇地问腾飞。
“你妈会在路上舒舒服服睡一觉”,腾飞故弄玄虚地说:“等她睡醒了也就到家了。”
“你送给阿姨的那个药瓶里是安眠药?”彭敏瑜似乎一下子也猜出来了,她当时也看到腾飞给自己的老妈递过去一个药瓶。
腾飞笑而不语,虽然不是纯正的安眠药,但是类似安眠养神的一种药物。
有一段时间,腾飞因为工作上压力,晚上经常失眠。于是,他就到医院开了一瓶药,效果非常好。
吃完以后就是想睡觉,第二天很有精神。
药物没有吃完,腾飞的失眠症状缓解了,于是,他就把剩下的药交给自己的老妈,关键时候用在了彭敏瑜老妈的身上。
“我现在就是顾虑我妈回到老家以后,不知道她能否适应老家的生活”,彭敏瑜还是担心地说:“老家的亲属能否容得下她,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把她接回来。”
“事情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腾飞安慰着说:“应该没有啥问题吧,你妈毕竟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二人一路聊天,不知不觉间腾飞把车开到了彭敏瑜家的楼下。二人告别,彭敏瑜下车回家。腾飞看到她家的灯光亮了起来,他开车离开了。
腾飞开车回到自己家的楼下,他下车关上车门上楼。
夜色深沉,几乎家家都熄灯了。
腾飞习惯性地仰望一下夜空,数一数天上的星星,天上一个星星也看不到。
或许喜欢数星星的人,天生就有浪漫的情怀?
这个从小地方出来的男人,不论从那个角度看,外人很难把他与多愁善感联系起来,但是,他自己的确有一块独有的天空,只是一般人进不去罢了。
腾飞抬头朝自己家的窗户望去,唯独自己的家里还亮着灯光,在寂静的夜色显得如此明亮和温暖。
杨丽娜应该还没有睡觉,她要么在看电视、要么在等腾飞回来。腾飞的内心情感还是很复杂的。
腾飞有时很讨厌这个女人,但是有时又割舍不下这个女人;他非常想离开这个女人,但是,又担心她以后的生活。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铁石心肠。
上楼的脚步是如此的沉重,双腿似乎象捆绑上了铅块,腾飞在设想他进入房间后的情景。
杨丽娜对他是冷冰冰的,还是非常热情,凭着过去的经验,后一种可能性很大。
腾飞太了解杨丽娜了,似乎什么都是快节奏,来得也快、去得也急。一旦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改正得也快。
似乎是一场雷阵雨,噼里啪啦从天而降,接着就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杨丽娜有时候也很可爱,表达情感直接干脆、简单明了。好像都写在她的脸盘上,不用腾飞去猜测。
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时间久了,也没有那么多的浪漫了;矛盾也开始出现,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期的折腾,这应该是一种普遍现象。
腾飞边上楼边想,瞬间来到家门口。他掏出钥匙准备开家门,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彭敏瑜家的电话号码,于是,腾飞快步下了一层,他在楼层中间的一块地方接听。
“哥,我有点害怕?”电话里彭敏瑜心惊肉跳地说。
“怎么回事?”腾飞急切地问。
“刚才有个人趴我家的窗户”,彭敏瑜心急如焚地说。
“啊”,腾飞一阵惊慌之后,随后,他镇静下来说:“别害怕,我现在就过去”
腾飞立刻挂断手机、快步下楼,他飞跑到楼下吉普车旁、打开车门、跳进驾驶室、启动汽车发动机。腾飞一脚大油门,大排量的吉普车嚎叫着冲了出去。
腾飞把车停在了彭敏瑜家的楼下,他从车里找了一个扳手、跳下车门。彭敏瑜家住在一楼,腾飞楼前楼后开始查找,一个鬼影也没有。
于是,腾飞就敲开了彭敏瑜家的房门。彭敏瑜仍然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趴你家的哪个窗户?”一踏进彭敏瑜的家门,腾飞急不可耐地询问。
“这个,我卧室的窗户”,仍在惊慌中的彭敏瑜把腾飞领进了她的卧室。
卧室里亮着灯、朝阳的、连着一个阳台,腾飞在阳台里查看了一下,里面养着几盆花花草草,其它的什么也没有。他接着趴在玻璃上往外望去,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你是不是看花眼了?”腾飞半信半疑地问。
“不会的”,彭敏瑜十分肯定地说:“我进入房间先是打开了房灯,接着,我想拉上窗帘睡觉,就有一个人正趴在窗户上,吓得我大叫一声就跑出去了,随后,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腾飞看了一眼拉了一半的窗帘,此时,他也相信彭敏瑜说的应该是真实的。
这个趴窗户的究竟是谁呀?腾飞开始心思了,为什么半夜三更的趴人家的窗户?
而且还选在一个女孩独自在家的时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难道是一个小偷,半夜过来想偷东西,还是另有企图?
上面这些问题瞬间在腾飞的头脑中闪过,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彭敏瑜,女孩子的眼睛里的惊恐还没有完全散去。
“以前看到过吗?”腾飞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注意”,彭敏瑜摇着头说。
“那家伙长什么样?”腾飞接着又问。
“外面天黑没有看得太清楚,我就是看个大概的轮廓,人影一晃就过去了”,彭敏瑜边想边说:“我以前应该见过,特别象、象李润东。”
“李润东”,腾飞嘴里重复着这个并非陌生的名字,他已经不止一次从彭敏瑜的口中和她妈妈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家伙的名字。
以前彭敏瑜的疯子妈还把腾飞误当成了李润东,在他的脖子上挠了一把。似乎疯女人对李润东还有很大的仇恨。
“就是那个借你钱的李润东吗?”腾飞再次求证地说。
“应该是他,我也不能确定”,彭敏瑜模棱两可地说。
腾飞想接着问下去,怎奈天色已晚,明天还要上班,大家都要尽早休息。于是,他立刻打消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
腾飞转身检查了一下窗户,他发现都关得很严实、也就放心了。
“娇娇,睡觉吧”,腾飞顺手拉上窗帘,他喊着彭敏瑜的小名说:“我也该走了。”
彭敏瑜把腾飞送到房门口,腾飞指着房门的锁头提醒彭敏瑜说:“别忘了反锁上门啊”
二人道别,腾飞重又回到车上,他正想开车离开,兜里的手机又开始振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