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陌自清越的怀中跃下,那个身影在消失之前,曾经说过她出来之后便会给她留下一个礼物,这个所谓的礼物究竟是何物?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那便是将那个女孩作为容器的蚕蛹。那蚕蛹里的,是那团他一直养护的白色火焰。凰陌回忆起那人所说的秘密二字,这两个字挠的她心底痒痒,若是瞒着师父……他肯定能看出点什么来,不过师父现在似乎半魂出窍无暇顾及这旁,而清越师兄还在平复刚才冲击一幕和抚慰方才惨遭蹂躏的月见乌,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时刻。
那火焰似是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但她还没能在自己贫乏的记忆当中检索到信息,就因那个人,她想用尽毕生所学去吐槽,但是对于一个残影,她说那些压根就没任何作用,何况她很想见一见真人,看看构成那荒诞不经的脑回路究竟是哪个奇人。
凰陌偷偷溜到那具尸身面前,装作端详研究的样子。杳川沉睡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她曾是世间最灿烂的赤炎,不负母亲的希冀,循着自己的意愿抗争了自己的命运,想来是已经到达了心中的彼方,而如今是要真正给她重获自由的时候了。
凰陌将爪子伸向那女子,一触碰到,那身体像是对她起了反应,胸口处不断的有什么东西在耸动,像是蚕蛹在化蝶时经历的那一番苦痛挣扎,那个郎中将人类的灵魂当作了丝线,用身躯当了容器,此技艺从未耳闻着实有些古怪。
而破出来的却是那被紧密包裹的蛹状物,那火焰还自其中沉睡着,那人说了是给与她的礼物,这个礼物是孰坏孰好自是未知,但落在师父亦或师兄手中,她便再也没有机会拿回来。她斜着眼睛看到两个人都未发觉异样,便将其收入了囊中。
她即便再迟钝,也越发怀疑自己并不是一只普通一心想要修仙的猫,不止是之前莫名其妙涌进脑海的回忆,亦或是遇到的素不相识但却感觉熟悉的小煤球和郎中,想要修仙得道,她首先得真正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她身上有什么样的故事,才好在自己的剧本中演好这场戏。也不枉费不知何人煞费苦心给她专门布置的这么大的戏台子。
在那蚕蛹离开那具身体后,杳川的身躯忽的碎裂成了粉末,她如今只剩下了一桩壳子,无数的蓝色的光芒自她身体里浮现了出来,清越被这些光芒给吸引去了目光,慌张的拿出来了蜀山的法器,将这些似雪一般的温润光芒给收了,凰陌想来这当应是被吃掉的孩子的灵魂,那用以维系那火焰生气的灵魂还没有被吞噬消化掉。
幸好他们都来得及时。
她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能解她疑惑的礼物,灵魂织成的蚕蛹还未能破茧而出,她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她相信这一份礼物不会苏醒的太慢。看这其中究竟能诞生出什么妖蛾子出来。
最近她遇到的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让她疑惑重重,她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在遇到了师父之前,究竟是遇到过何人何事。她没有自雪地之前的记忆,也不知道她为何会一只猫独自一人流落到苏继山去。她的遇到师父究竟是偶然还是刻意的布局,其中的因果让她隐约感到不安。
她已经受够了被冥冥之中看不见的力量给耍的团团转,她能够感觉的到这背后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虽然浅薄的似是蛛丝般,但却形成了一张巨大而经络密织的网,她自是在其中,而师父究竟在这当中扮演什么角色还未可知。
能够了然的不过是当前的情势显然对她不利,她也不是那一种自甘被别人操控的人,如果要从这里寻出个什么来,她有必要需得知道且必要之时率先出击。
清越和君鲤听到异动赶到之时,见到那原地只剩下了一堆粉末,凰陌正悉心的将这些灰烬都给收了,君鲤一边努力忽略自己方才所经历的冲击,一边询问凰陌发生了何事时,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将遇到那个郎中的事情给隐瞒了,大略的将此地形成的因果给说了,尽管越说越底气不足心底打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师父的表情,他却也没有对她漏洞百出的话提出什么质疑,凰陌硬着头皮只得继续表演下去,清越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末了还打了个寒颤,震惊的下巴直跌:“这个地方居然是坟场?!”
凰陌想了想,这一番形容倒也不是不对。只得含糊的点了点头,清越不由自主的把衣襟给收紧了,环视四周,战战兢兢道:“既然如此,我们带上杳川姑娘的骨灰,赶快找个地方将她入土为安了吧!”
凰陌见他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积极,仿佛替人安身立命才是他的本职,不由得挑眉:“你难不成……怕鬼?”
她说此话时也不过是存了半分的疑惑,却不想清越闻之后整个人都炸了,他涨红了脸,激动的直拍自己胸口:“谁说我怕鬼了?啊?我一个道士,我会怕鬼?!”
凰陌方才还存的疑惑直接飞到了九霄云外,利落的在心底给清越又改了个章:又胆小又怕鬼而且还瑕疵必报小心眼的黄豆芽。
凰陌面无表情的转向师父,君鲤点了点头,凰陌跃上他的肩膀,两个人极其有默契的转身便走。
被无情落在身后的清越无力的喊声在身后紧追不舍,愤然而又羞愤欲死的呜咽:“好吧……我是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他将一点点这三个字反复且重点的强调,仿佛这样能够让他挽回一星半点的尊严,而师父都认为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是很不可取的,因此也对凰陌有诸多教导,凰陌自然是了然于胸。
承认自己的弱点并不可耻,要是嘴硬就是他的不对了。
清越追在身后,三人一道自那山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