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菊之所以不与春夏之百花争艳,也不与冬梅争傲骨,那是因为菊花既无春夏百花之美艳,也无法向冬梅一般存活在冰雪之间。”九娘放下手中的酥饼,接着道:“大师以为九娘说的可对?”
“世间本没有对错之分,所谓对错,不过是人的偏着,执念罢了。”智缘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着道。
“世人,不就是因为执念才活着的吗?”九娘双手捧着茶杯,指尖无意识的磨挲着杯壁,若果没有执念,长君还是长君吗?而我,又还是我吗?
看着九娘有些迷茫的样子,智缘缓缓的开口:“九施主一路奔波劳累,不如就在寺里休息一晚,老衲让弟子给你安排禅房。”
九娘笑着摇摇头,有些抱歉的道:“多谢大师,九娘就不打扰了,今儿叨扰大师了。”
智缘笑着点头:“九施主哪里的话,既然如此,老衲送九施主。”
九娘缓缓起身,看着智缘大师道:“劳烦大师了。”
“九施主,请。”智缘大师对九娘做了个请的姿势。
九娘起身点点头就往外面走,智缘大师相送九娘出禅房。
智缘大师送走九娘后,一旁的花木林后才走出三道人影。
“小师傅,方丈送的人谁?”郑慧儿侧过脸来问一旁的一个小沙弥。
绿袖也睁大了眼睛看,低声道:“好漂亮啊,比孟小姐都好看。”
小沙弥看了一眼刚刚离开的九娘,笑着对郑慧儿道:“是九施主,常来和方丈喝茶。郑施主这边请。”
“九施主?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吗?”郑慧儿又问了句,便由着小沙弥领着往前面走。
小沙弥手中拿着佛珠,摸了摸脑袋,说:“这…贫僧就不知道了,只是寺里都称呼为九施主。”
郑慧儿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郑施主,前面就是法华殿,平安符就在里面请,小僧就送您到这。”小沙弥对郑慧儿和绿袖作了一个揖。
郑慧儿对小沙弥点点头,温声道:“多谢小师傅。”
傍晚时分,天际最后一缕余晖落寞下去,帝京的腐朽与奢靡在夜里肆意的放肆,平日里自认为正直坦荡的正人君子也脱掉了伪善的面具,流连在花街柳巷。
京城最大的妓院雪姬楼这时正灯火通明,身着颜色鲜艳,打扮靓丽的姑娘们正在楼上伺候客人,一个个王孙公子,纨绔子弟,褪下朝服的官员大臣,身边左拥右抱,言语轻浮,好不热闹,更有甚者就在这二楼隔间里就开始对身边的女子上下其手,糜烂至极。
后院,一个翠绿色长裙,扎着两个包子头的小丫鬟看着一辆马车徐徐进来,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只见一只素手撩开帘子,一个身着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套着件木兰青双绣缎裳,身段纤细的女子从车上下来,头上戴着的银蝶翅滚珠攒小珍珠小簪在灯光下更显光彩,正是从云间寺回来的九娘,翠绿长裙的小丫鬟伸手接住女子递过来的手,扶着九娘慢慢下了马车,焦急的问:“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急死莺儿了。”
九娘抬起头看着莺儿,漂亮的月亮眼微微一弯,像极了天空中的那弯新月,绝美清丽的容颜摄人心魂,红唇微启,轻轻浅浅的声音流泻而出:“下山得晚了一些,路上人多,就耽搁了些时辰。”
主仆二人说话间就已经进了后院唯一的一栋两层的小阁楼,九音阁。莺儿扶着九娘在上好的紫檀八仙桌前坐下,又倒了杯茶给九娘,娇俏的开口:“小姐先坐坐,喝口茶,莺儿去给妈妈说一声,告诉她,小姐回来了,好放心。”九娘点点头,轻浅的开口:“嗯,去吧。”
雪姬楼二楼牡丹阁的隔间里,一个身着雪白中衣,面色蜡黄,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男子一脸愤怒的坐在美人榻上,一旁还有一个衣裙褴褛青丝散乱身躯颤抖,微微抽泣的女子,从褴褛的衣裙所未能遮蔽的雪白肌肤上青青紫紫的於痕还有空气中残留的糜烂的气息,不难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老鸨呢?嗯?再不来本公子拆了你这雪姬阁!”常康拿起一旁的青花瓷茶盏就往牡丹身上砸,“啊!”牡丹吃痛的尖叫一声,常康愤怒的骂着:“臭婊子,哭什么哭?再哭本公子弄死你!”说着又是一个茶盏砸过去,女子只是闷哼一声,并不敢再哭出声来。这常康正是户部尚书常如海的儿子,皇贵妃常氏的亲弟弟,常康。因为常书海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夫人也在生产后不久过世了,所以对儿子是百般宠爱,以至于成了帝京的纨绔子弟,仗着父亲和姐姐的身份为非做殆。
“哎哟喂,我的常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牡丹这小蹄子伺候得常大公子不满意?不满意和妈妈说,常大公子何必自己如此动怒,气坏了身子可就是妈妈的罪过了。”只见一个身着红色牡丹花纹大袖衫裙,头上盘了个半翻髻,戴着一对喜鹊登梅簪,一条金褐色缎绣红梅镶红宝石抹额的中年妇女,领着四五个丫鬟进来,正是雪姬搂的老鸨,人称雪妈妈,一进屋忙给常康倒了杯茶,笑盈盈的递给常康,说:“常大公子来,消消气,牡丹让您不满意,妈妈再给您找芙蓉,百合,迎春来,一定让您满意!”
看着雪妈妈一脸献媚的样子,常康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屑的哼了哼:“还是雪妈妈识相!”说着,接过雪妈妈递过来的茶,悠闲地喝了一口,雪妈妈总算松了口气,看着一旁躺在地上,满是伤痕的牡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瞥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常康,雪妈妈对站在门口的几个丫鬟道:“还楞着干什么?牡丹让常大公子不满意,还不把这小蹄子抬下去?留在这让常大公子继续生气不成?不长眼的东西。”
?杜鹃和喜鹊都是打小就跟着雪妈妈的,接到雪妈妈的眼色,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连忙走到牡丹身边,将手中的披风盖在牡丹身上,看着牡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眼底满是心疼,半扶着牡丹起来,出了牡丹阁。雪妈妈见常康并未阻拦,这才算松了一口气,笑盈盈的道:“常大公子您大人有大量,牡丹那小蹄子妈妈我定要让人收拾了她去,您消消气,啊!妈妈我这就把芙蓉,百合,迎春都给您叫来,伺候您。”常康放下茶盏,身子往美人榻上一仰,半卧在上面,对雪妈妈说:“芙蓉百合迎春,本公子都不稀罕,我要九娘来伺候本公子。”
常康话音一落,雪妈妈的脸色微微色变,原本得意洋洋的,把自己当祖宗的常康没立马听到雪妈妈答话,猛然从美人榻上坐起来,看着雪妈妈恶狠狠的说:“怎么?本公子还请不动一个妓女?看来你这雪姬阁是不想开了?”
雪妈妈连忙赔着笑脸,安抚着常康:“常大公子这是说哪的话?妈妈这雪姬阁还得多靠常大公子捧场呢。”果然,常康被雪妈妈几顶高帽子扣上去,立刻找不到北,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看着雪妈妈给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神色,说:“那你还不把九娘给本公子带过来?”
雪妈妈见常康不依不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神色突然哀愁起来,一脸悲怯的看着常康,常康一愣,就听雪妈妈略微哽咽的开口:“妈妈我也想九娘能出来迎客,可是常大公子有所不知啊……呜呜……”说着,雪妈妈眼泪就像掉豆子一样,雪妈妈虽说不像二八少女一样青春芳华,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一哭,梨花带雨的样子,到是我见犹怜,常康又自喻帝京第一怜香惜玉的纨绔公子,一见雪妈妈这模样,心里的怒气消散些许,带着些许怜惜的口吻:“你先别哭,怎么回事?”
“常大公子……您有所……有所不知啊,前些日子九娘闹着要去香山赏景,您也知道,九娘是妈妈我从小带大,当亲女儿看待,妈妈我是最宠爱她的,不想贪玩回来的晚了……结果……就染上风寒了,都好几日了,还不见好……妈妈我都急死了……呜呜呜……”雪妈妈哽咽着说明了前因后果,越说越难过,最后竟然嘤嘤呜咽起来。
常康一听,眉头一皱,疑惑的看着雪妈妈,说:“怎的就这么巧?本公子要见九娘,就病了?你该不会是在骗本公子吧?你……”
“妈妈,妈妈……小姐又发热了,都烧迷糊了,您快去看看呀!”只见一个身着翠绿长裙的莺儿跑进来,打断了常康的话,雪妈妈听得莺儿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看向莺儿,雪妈妈何等精明,连忙拉着莺儿的手,问:“可请大夫了?哎哟,这可让妈妈我怎么活啊?”抱着莺儿就是一阵痛哭,看得常康一愣一愣的,跑进来的丫鬟他是认识的,跟在九娘身边的莺儿,莫不是真病了?这么一阵闹腾,常康顿时兴致全无,捡起一旁的袍子穿上,不悦的开口:“既然九娘病了,那本公子改日再来,真他娘的扫兴!”
“常大公子真实对不住了,妈妈我要去看看九娘的情况,不然心里头不踏实。”雪妈妈立马从莺儿身上抬起头,熟练的招呼人送常康,然后一脸抱歉的对常康说:“真是对不住了,妈妈让奴才送常大公子出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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