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他醒转,这才将身子直立起来,问道:“没有凌云在,你连觉也睡不好了?”虽是责备语气,但不无取笑他的意思?
齐风听得那人问话,心中顿时一阵失落。黯然道:“没……没有啊,只是晚上蚊子太多,这才没睡好觉!”他见那人并非凌云,而是师父苻融。说话之时先是一惊,而后才略带伤感说出蚊子搅得他没睡好的话来。
其时正值春季,虽是万物复苏之际,草长莺飞之时。但若说蚊虫盛行,那是绝无可能之事。苻融怎瞧不出他在说谎,但见他神色间略显失落,也不忍再责备于他。续道:“若是这般,趁着时候还早,你再睡上个把时辰。”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齐风昨日便是因睡过了头,这才与凌云分别。此时见师父转身离去,生怕重蹈覆辙,又失了苻融下落。忙从床上爬起,说道:“师父,弟子已经不困了,师父有什么事,这边吩咐吧!”前日苻融吩咐他与凌云,纸鸢大会之上,必得好生照看谢莹雪。此时凌云虽不知去想,但此事他还是记得的。
苻融见他睡眼惺忪,眼圈浮肿浮肿模样,心下甚是不忍。但谢莹雪既然答应行露要同去那纸鸢大会,也不能因凌云失踪一事而失了信誉。而春香阁举事,谢莹雪又是谢玄的掌上明珠。若是让这些人抓去了,那谢玄岂不是要受制于这些人了?
而此时凌云不知下落,保护谢莹雪一事,也只能交于齐风一人了。见他这般,也甚是无奈。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即刻便去找谢姑娘,陪在他身边,半刻也不得离开。”
齐风见师父一脸严肃,知此事非同小可。当下应了一声,匆忙洗漱之后,便直朝谢莹雪房间而去。
哪知刚到谢莹雪门外,便见行露从另一侧而来。见行露只是孤身一人前来,而庾三钱却并未同来,心下好生奇怪。但脸上不动神色,抢上两步说道:“行露姑娘早啊,姑娘怎的一人前来,庾三爷怎没随行?”他如此说只是客套话,心下略一思量,却已了然。行露派庾三钱去争那盟主之位,此时庾三钱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行露微一躬身道:“公子不是也很早么,怎的来取笑奴家了。这踏青游玩之事,本来就是年轻人所为,庾三爷这一大把年纪,又怎会来凑热闹?”说完咯咯一笑,抚媚之态当真如闭月羞花一般。
齐风虽知行露城府甚深,又极有可能对谢莹雪不利。但见了她这般娇容,心神亦不免为之一动。但想到师父所嘱,微一定神,脸露微笑道:“行露姑娘说的是,倒是在下言语冒犯了!”
还未等行露接口,谢莹雪便在房中说道:“这游玩之事并非只有年轻人能做的,若有那份心,无论年纪多大,踏青游玩之事到无甚不妥吧!”话音刚落,谢莹雪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谢莹雪早已醒转,她虽不如齐风那般着急凌云下落,但心中亦是关切至极。见众人均未起身,也只有独自待在房中,思量凌云去处。当听得齐风与行露二人谈话,不用瞧已知齐风被行露美色所惑,不知如何答话了。
再者每年初春之时,谢玄虽不许她参加这纸鸢大会,让她待在府中。但只要得了空闲,便会陪他一同出去游玩一番。此时听行露说年纪大了,不适合游玩。顿觉她言语中所含讥讽,便是再说自己父亲了。
只是行露与她初识,她又未曾告知行露谢玄陪自己游玩一事。行露纵使有天大的能耐,也无从得知此事。要说行露有意讥讽谢玄,也是绝无可能之事了。
想来定是那日行露设宴款待众人,谢莹雪见凌云齐风二人多瞧了行露几眼。她与凌云齐风二人在平定破庙之时,两人均是围着自己转。而到得开封,两人虽说对自己与以往并无区别。但二人时不时便瞧上行露一眼,教她心中着实不悦。此时齐风又因行露两句话,便自认错。心下好生气恼,便说出这等话来。
至于说行露有意讥讽自己父亲的话,想是她不愿承认自己心中所想,便拿父亲当作借口了。
行露见她出得房来,虽听她口气甚是不善,想是因齐风之故。也不着恼,微微一笑道:“妹妹说的时,只要心不老,何时游玩都是一样。”说完便上前一步,将谢莹雪的手臂挽住。两人这般模样,倒是亲如姐妹一般。
谢莹雪说出那番话只是因齐风与行露对话,其实她对谢莹雪并无恶意。此时见行露这般依着自己,心中恼怒之气顿消。又扫视一眼,仍是不见凌云踪迹,心下又是一片黯然。低垂下了头,半响都不答话。
行露见她如此,颇感诧异,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姐姐说错了话,惹妹妹不高系了?”见谢莹雪仍是低垂着头,又朝四周瞧了一眼,这才发觉,没见着凌云身影。心中已是了然,问道:“凌云公子呢,怎没见着他人?莫非他有事,不与咱们一道前去游玩?”
果然,他此言一出,谢莹雪立时接话道:“不是,凌云昨晚外出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到得此时,咱们也没见着他人。”
行露听说凌云下落不明,更显惊讶,问道:“难道他外出之时,没跟你们说一声?”见谢莹雪缓缓摇头,续道:“妹妹也不必这般担心,想是凌云公子贪玩,独自一人偷跑出去玩去了。待他在外面玩腻了,自然便回来了。”
齐风谢莹雪二人昨日见苻融下落不明,已是担心不已。到得后来,见凌云不知去向,更是担心他有甚不测。至于行露所说,二人倒从未想过。或许正如行露所言,凌云独自一人跑出去玩去了呢?
但随即齐风便摇头道:“不会的,我自小与他一起长大,对他为人甚是清楚。若说他跑出去玩,是既有可能的。但他决计不会不只会一声,像这样一夜不归的,更是绝无可能之事。”他语气甚是坚定,想来他二人相处十数年,这点底气,自然还是有的。
哪知行露‘噗呲’一笑道:“齐风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两人自幼一起长大,他外出玩耍一番,自然要跟你说一声。不然一个人出去,又有什么好玩的?而你两人如今都已是翩翩公子了,他发觉更好玩,更有意思的事,而此事一玩便是一整夜,他又怎会告知于你呢?”她是风尘中的女子,见凌云一夜未归,自然而然便想到那些事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