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兰德尔一行离开后,二十多名手持剑釜的武士,走了出来,有两人衣着较为突出,一个光溜秃顶,身上穿着锁链甲,扛着一把两尺重剑,剑的十字护手,弄成一只狼兽。
另一个人则带着面具,从侧面能看到部份,被火烫伤的皱褶皮肤。
“火狼,你剩下的人,还要多久才到?”面具人道。
“两日左右,会全部抵达,一共两百人。”火狼道。
“事成后,那些黄金,能把你的罪孽清洗,就能够带你的兄弟上岸了。”面具人说完,火狼手下,发出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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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全员都配备马匹,兰德尔一行很快就走出荒郊,看见了村落的炊烟,袅袅升起。
兰德尔走下车,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把这个村庄看个仔细,大概有百来户,沿着田野居住,分得很开,大多是一层的建筑,用泥土,茅草盖成的屋子,少数几座房屋用了砖块,高两到三层,并且围起篱笆,养了一些鸡鸭,和牛羊。
最显眼的是一座小型深色木制教堂,以石头为基石,逐层增高,顶部呈斜,前方草地,几名孩子跑来跑去。
农人正忙着整地,用尽力气挥舞锄头,没见到多少畜力,妇人们正排在一口水井前打水,没有城市的恶臭,拥挤,远处是一片高耸的山脉,加上教堂传来的轻快诗歌,构成一副恬静的景象。
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访客,打破这副画面,农人停止手边工作,妇人退缩成一团,接着,教堂走出了几名看起来较有的身分的村民和教士,一阵推挤后,由教士跟一名头发花白的村民紧张的上前。
“你们是当地神甫和村长?”普乙安见这两人,腿都打不直,率先开口。
“是……是。”老村长突然跪下去,引发连锁效应,除了教士外,村民也都跪了下来。
大人,我们刚刚缴完税,已经没钱了,。
“别怕,过路讨口水喝,这里风景不错,是好地方。”兰德尔客气说完后,给了一个眼神,拉法掏东掏西,掏出两枚金币。
“就剩这些?”兰德尔道。
“少主,这一路上花费不少。”拉法不好意思明说,这是他们路过停下的第三个村落,前两个村落,兰德尔见村民穷苦,都给了不少赏钱,现在囊中羞涩。
“跟你们换点东西。”兰德尔让村民拿出草料喂饱马匹,并补足旅行的饮用水,又买了一些干面包,顺带跟老村长聊天。
过程中,村民发现这批人,没有出格举动,渐渐安心下来,其中有几个年轻女人,更对兰德尔抛出媚眼。
兰德尔一笑带过,准备离去时,看见了两名肤色炭黑的奴隶,他们身上绑着铁链,正躲在远处一间屋角旁,是一对男女。
“摩尔人?”兰德尔道。
老村长顺着兰德尔目光看去,解释道,“是的,大人。”
“这里又不是高卢的南方城市,怎么有摩尔人奴隶?叫过来,我瞧瞧。”兰德尔道。
摩尔在欧罗大陆古语中为“黑”之意,他们除了牙齿跟瞳孔显白外,就是个黑炭,遂得此名。
地海把埃非大陆跟欧罗大陆分开,埃非大陆是一片广阔无边的陆地,有多大?没人有准确数字,除了沿海平原地带,内陆沙漠极多,没有大一统的政权,部落甚多,使用的语言也不尽统一。
缺少矿产,内陆沙漠很多,炼金治铁的技术并不发达,没有出现过强大政权,使东西大陆的军队,都把它当成后花园。高卢据有一块领地在此,但灾病甚多,连沙子都种不出来。
这是威廉为了炫耀武功,发兵攻占埃非大陆的一块历史,他并派专人治理。但多年来经济效益不佳,贵族称那是妖魔之地,没有法兰人愿意过去,加上叛乱颇多,治理起来劳心劳力。
后来高卢转为扶持一个当地部落-贝安族,只要每年上贡固定数额的象牙,兽皮跟没香,还有敌对部落的奴隶作为劳力,就提供他们武器跟食物进行扩张。这既不用驻军,又有税收可得,久而久之,很多国家也效仿此种省心省力的殖民模式。
来自贝安族的上贡,许多都经过巴赛郡的港口转入,因为摩尔人体建耐苦,南方富人特别喜爱,阿道夫家族领地,每年收下最多摩尔人奴隶自用,负责修港,建城等。而中、北方的高卢人讨厌此种肤色,所以甚少输入。
“大人,他们可是低贱之人,我怕他们冒犯了您。”老村长道。
“让你叫就叫。”普乙安的大嗓门一吼,差点把老村长给吓趴下。
这对男女被一名村民像动物一样,拖着粗长的铁链拉到兰德尔身前。
相离不过几尺,这次兰德尔看清了他们的长相,身高臂长,头小,面部扁平,尤其是男人,比普乙安高出一个头,大概有两米高度。
摩尔人中有些部落,长期跟异国文明接触,族群混血严重,融合了异地之美,肤色没那么黑,审美来说近似法兰人,体格更加健美,十分受到欢迎,而这两人,兰德尔觉得是从更内陆,不曾开化的地方捕抓来的。
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看了几眼,兰德尔心情就有些沉重。
“你没给吃他们吃东西?就像两根细长的竹竿,风都能吹倒。”兰德尔看两人瘦的都快看见骨头,如果不动,大概跟干尸差别不大。
“有的。”老村长道,他对兰德尔的问话感到莫名其妙,一个贵族老爷,关心摩尔人作甚,只要饿不死就行,即使号称友爱仁慈的教廷,也不管这些。
“饿吗?”兰德尔看着这两人。
良久,男摩尔人意会过来,是在问自己,先是点头又马上摇头。他没穿上衣,几十道疤痕,有新有旧,像是虫子在身上爬,裤子破烂,隐约可见一物外漏。
女摩尔人则是拼命点头,口中说着,“饿,好饿。”她的眼珠很大,却无神,兰德尔明白过来是个傻子。
兰德尔心一软,“把那些东西拿出来,让他们俩饱餐一顿。”
手下从一间较大的农舍,要来一张桌子和三张椅子,他坐上后,昨晚普乙安等人吃剩的食物被倒在餐盘上。
看着这些食物,男摩尔人呆住了,太过鲜艳漂亮,光用看的,他的唾液就不断分泌,但还是不敢动手,他被打怕了,那些像馊水一样的食物,是他平日的主食,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丰收时节的黑麦面包了。
犹疑间,女摩尔人已经伸出手把一小颗碎砂糖,放入嘴中,口水把砂糖融化,混成甘甜的液体,滑入喉咙,最后进入胃中。
“好吃,好吃,大哥,吃。”她说着族语,并看着兰德尔,得到一个微笑后,又拿了一颗,塞入男摩尔人口中。
男摩尔人忘了甜是甚么味道了,这一尝让他永生难忘,甚至贪婪的吞噬口腔中的口水,当甜味消失后,更满足的吐了一口气。
兰德尔看呆了,他受到吸引,也拿了点细砂糖吃下,却没有满足感。
“乡巴佬。”有一名手下见状轻声道,被他听见。
“掌嘴。”兰德尔头也不回。
普乙安一把掌过去,多嘴的手下脸上印出一个五指掌印,不敢再说。
“少主喜欢干善事,你刚来不懂,他总说,行善好像糖水,又甜又便宜,不喝(做)可惜了。”被打手下旁边,一个跟他交好之人交耳提醒。
“你们还有家吗?”兰德尔道。
“回……不去,没,族长死……掉了。”男摩尔人用不流利的法兰语道。
“主人是谁?”兰德尔道。
“是大家的。”一旁的老村长马上谎道,“我们都对他俩挺好。”
前几年人口便宜,牛马贵重,所以村民从城市买了五个摩尔人,当作牛羊来耕种下地,不过少给吃喝,死了三个,所以现在就剩两人。
“农奴是落后的制度,大城市都不兴这个,记住,他们不再是奴隶了,把铁链解开。”兰德尔拿出一柄短剑,丢给村长,上面有一颗红宝石,闪闪发亮。
“给他们一个自由民的身份,一间房,一块农地餬口,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看他们。”兰德尔说完后,两个摩尔人身上的枷锁,终于被拿下。
“少主怎么不干脆带他们走,上一次从尼斯港回来,不也带了两个瘸子。”拉法站在伟伯旁道。
“这世上悲惨的人那样多,哪能全帮,少主这两年已经带了七八十个残缺之人回领地了,都快被侯爵骂死,还有那帮官员。”伟伯道。
“叩。”男摩尔人拉着妹妹跪下,他的法兰语不流利,断断续续的表达感谢之意,并且把额间都叩红,最后还跳起舞来,这是他们部落的敬神礼节,他如此做,等于敬兰德尔如神,一旁的神甫看见这种异教徒仪式,忍不住咳嗽起来。
此时天上“轰”的一声。
“起来吧。”看天上云朵越来越黑,兰德尔决定快速赶路,不做停留。
男摩尔人看着兰德尔背影,内心有些失落,他希望能离开这里,但怕村民们的眼神,他连恳求的勇气都没了!
“驾。”普乙安前方继续开路。
马车快速奔走,但不到一个小时,天穹突然闪过一道利剑,雨点开始洒落。
每遇大雨,除了专供军队的石板路以及主要大道不受影响外,大部分地方,都不好移动,泥泞的土地,常把马匹给陷住。
“少主,要不要回头?”拉法看雨势越来越大,有两匹马甚踩空扭伤,无法前行。
兰德尔把地图扫了一下,又拉开车帘看着地上,“回程都是烂泥,我们继续走,偏西一点,这有一座男爵城堡,应该不用多久。”
“轰隆!轰隆!”
雷电发现他们企图,更加凶猛,兰德尔发现城堡时,雨势已经大得吓人,马车早丢在路上,他也跟手下一样,独乘一马。
看清城堡时。
“这座城,真操蛋。”普乙安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