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已过，转眼到了与灵狼王约定的日子。
灵狼山上，灵狼王指引见了檀瑾一人，狐苏则在偏殿等候。灵狼族王室的宫殿，虽不是很华丽，却十分气派。看那狼王，冷清的气质，的确是那晚擦肩而过的那人。
宫殿中，中央及四角都栽植着茉莉花，纯白花幽香。谈过毒蛇生事，灵澈承诺帮忙查明幕后黑手。
室内温暖如春，不知从何处起的风，清香在室内翻覆，竟渐渐变得浓郁起来。
“想不到狼王大人也喜欢茉莉花。”檀瑾问，她最爱这花。
“是啊，茉莉纯白，有理气止痛、温中和胃的功效，”灵澈莞尔，又道：“听你说也，看来你也一样。”
“大约名字的谐音更让我心动，茉莉，莫离。这想法倒是幼稚的很。”
三两寒暄，谈话间狼王的目光总是落在檀瑾颈间，灵澈记得那是南海的宝物，聚魂珠。
眼中有光划过，灵澈捧起一盆花，“今日见姑娘十分投缘，便想着送姑娘一盆茉莉花作为见面礼。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礼物，却是我族悉心培育出的。”
花香淡雅，轻轻拿捏神经，檀瑾忽然感受到一阵眩晕。
不由得警觉起来。
狼王一打响指，门外应声进来一个侍僮，手里捧着一盆开着正好的茉莉花。
檀瑾抬头望去，不由得直直怔住。
“犬？”
不由得惊叫出声，后才懊恼自己的不理智。
灵狼族善幻象，可是那犬的样子太过真实。那人“嗯”了一声，将花放在了玉桌上，随后退回到灵澈身后。
眼中凝结了水汽，她已经顾不上失态，怔怔地看着那人。
像，又不像。
偏头见灵澈含笑看着自己，檀瑾拂了拂面，将水雾擦去，道了句失礼了。
前者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强留不得的。”
颇为感叹的语气，似乎带着同样的心痛不舍，宛如被氤氲水汽萦绕，带来朦胧潮湿的感觉。
“姑娘到底是性情中人，”狼王忽然轻叹，“只是这逆天改命的事情，终是要遭天谴的。”
檀瑾一愣，不明白狼王何故说出这样的话。
话中带着些许告诫和无奈，又似乎夹着自我安慰，见狼王的目光落在自己颈间的珠子上，檀瑾的目光也落在上面。
珍珠温润，发出幽幽润泽的光。
狼王移步到窗前，轻轻撩起珠帘的一角。
“那是聚魂珠，是南海的珍稀之物，”狼王轻蹙了一下眉心，“虽是奇珍，但灵魂在里面装久了也会有破损的。”
檀瑾偏头，透过那珠帘看到了那边等待的狐苏，他正端详着一盆茉莉花，宛如天人。复听到狼王感叹地缓缓说道，“看来你也遭不了多大的报应，他总是肯借你那个宝物吧。”
檀瑾一愣，“不知狼王所说的宝物可是七彩琉璃心？”
狼王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檀瑾默默地看着狐苏，不知心中想了什么。良久，她才开口，“这珠子是友人所赠，竟想不到是如此稀罕之物，檀瑾也不知大人所说的是谁的灵魂。”她垂眸，忽地想起谈话中时不时落在她脖颈间的目光，又讶异地抬起了头。
“莫不是，他？”檀瑾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狼王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灵澈轻笑，然后摇了摇头，“我族善幻象，可让你心中所思现形。”纤长的手指在空气中一划，那人便悄声化为一缕青烟消没，“那既然是朋友所赠，你都说你并不知情，我便更不清楚了。”
“只是见你这颗光泽耀眼，丝毫没有黯淡斑痕，那魂魄怕是五年不到。”
狼王赠送的茉莉花被摆在了檀瑾的卧室，贵族培养出来的花草，当真是精致的不行。月光幽幽似是带着雪的寒气，晧洁光华轻轻将纯白的茉莉笼罩，那花瓣在月光下似是变得如玉一样。
檀瑾坐在床上对那花发呆，聚魂珠在手掌中正闪着五彩润泽的光。
珠子是七年前狐苏送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至于五年前，檀瑾忍不住紧锁眉头，许多事情她都记不住了，只记得十七岁那年的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努力，经常研究术法到深夜。却忘了为了什么。
有迷茫恐惧笼上心头，明明那之前之后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楚。脑海中依稀存有这样的影象，当年夏末，瀑布飞流直下，高陡的峭壁，她在瀑布边的平台上被熹微刺醒，记得遇见过一个人，说过一些话，却记不真切了。
“狐苏……”檀瑾放下筷子，偏头看向窗外，见晨光洒在皑皑白雪之上，那茫茫金光似是带着无限希望，“五年前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五年前？”狐苏也跟着看向窗外，那双眼空洞依旧地不然一点情感，但语气染了浓浓地眷恋，“那时，大家都在的吧。”
“嗯。”檀瑾垂下眼，残存的光影在脑海中渐渐显象，八年前，十四岁的她被狐苏收留，三年后他们一同加入了抗击北方魔族的军队，最后生还地只有她与狐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