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我怎么可能打你？”
“你要是不想被赶下山的话，那就动手。”
可木灵死死咬着贝齿，一动不动，让她跟师父动手，她如何也做不到，石默一步上前：“师父，可否让弟子替代。”
“石默，你……”
他看着木灵，眼中蕴着如水般温柔：“你放心，我没事，打吧。”
木灵举着手掌，怎么都打不下去这一掌，手掌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石默，脑中浮光掠影一般闪过从前，那些光阴中，他一直陪伴左右，从未离开。
从她记事起，他便在身边了，他是爹地从野外捡来的，地位低下，要不是天赋异禀，可以为她抵挡灾祸，她才不愿这么又蠢又不爱说话的家伙留在她身边。
他呆的像是茅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无论她怎么欺负他，打他骂他，他都一声不吭，一转身，又和影子一般，跟在她身后。
后来，两人都长大了，他也渐渐长开了，不若小时候那般消瘦苍白，逐渐露出英俊的薄影，他的身形很快超过她，这让她尤为不快，几次变着法子和他打架，他却总是让着她。
后来，她起了意，想去云霞仙山拜师学艺，他二话不说便也要跟着来，她不愿意，他说愿为她效犬马之劳，他生是她的人，死了，也是她的魂。
她很奇怪，她对他这么坏，为何他一直不离不弃，莫不是脑袋有问题，但她也习惯了石默的陪伴，一时半会离开她，她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纵观以往，他一直宠着她，让着她，护着她，而她呢，除了欺负便是冷眼冷语相待，如今，却还要一掌拍向他。
如何下的了手。
见她犹豫不决，石默眼中笑意愈加深刻，像是缀满星星的湖泊，荡着温柔的涟漪。
“打吧，我没事。”
“师妹，打吧，石默会抵挡的住，你若不证明自己，就只能下山了。”玲珑催促。
不，她不想下山，更不想背负着杀人的恶名下山，她不愿成为云霞仙山唾弃的对象，师父的耻辱，更不想回去之后，让家族之人耻笑，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一死了之，也不愿面对这世间。
如是想着，她已一掌拍向石默。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惊恐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石，石默，我……”
她没想打的，怎么会！
石默被木灵这一掌打的连退了好几步，直撞上了门槛，他捂住胸口，嘴角慢慢溢出一缕血渍，长松一步上前，替他归拢凌乱的灵力，在探了探他的脉搏，用神识扫了他的元神，面露古怪。
“师父，师弟怎么样？”
“虽有内伤，却不重。”他神情凝重的看向木灵，“你可用了全力？”
木灵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
“你们先下去吧，我替石默疗伤，此事容后再议，疾雨，看好木灵，别让她到处乱跑。”
替石默疗完伤，长松便去找了长路仙尊，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些时间，彻底查清楚此事。
仙修大会这天，来了不少掐仙山的掌门，定有些鱼目混珠的宵小之辈，会不会有人故意在此做文章，他定要弄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失了一个徒弟，更不能让真凶就这么逍遥法外。
他前脚一走，木灵后脚便到了石默的房门口。
到了却不敢进去，在屋外徘徊，里头烛影融融，想了想，木灵抱着祖传的灵药转身，打算离开，却未曾想到门咿呀一声开启，石默的声音传来：“小姐？”
“说了叫我师姐，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小姐了，你也不是我的奴仆了，懂吗？”一时情急，她又冲着石默吼了，石默愣了片刻，眼角弯弯。
他不常笑，甚至是，她几乎没见过他笑，如今这一笑，却晃了她的眼睛，木灵低头，将手中的丹药扔了过去：“给你，我先走了。”
“小姐……”
“说了别叫我小姐了，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你别担心，师父不会赶你下山。”
“我，我才不担心。”
风一吹，冷意袭来，石默伤还未愈，打了一个寒颤，木灵催他：“天凉，你倒是进去啊。
“嗯。”他嗯了一声，也不说其他，门在面前缓缓关上，木灵待在原地，就这么看了一会儿，而后脚跟一旋，朝月牙峰方向飞去。
……
楚楚打了一会儿瞌睡，便被恶梦惊醒，她冷汗淋漓，就着月光探了探未音的鼻息，见她还有呼吸，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汗，无意间望向窗外，便见一道白光朝这飞来。
蹑手蹑脚带上门，刚走到院子，便看到木灵落在地上，她一见，新仇添旧恨，拔出云霄剑，一剑朝她刺去。
木灵堪堪躲过，稳住身形后，道：“我是来道歉的。”
楚楚冷笑一声：“暗箭伤人之后，才来道歉，你这个大小姐可真是懂事啊，我告诉你，晚了，阿音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今日我便要替她报仇，杀了你这个阴险小人。”
木灵有心来认错，因此并没有动手，只守不攻，可奈何楚楚步步逼人，她也火了，两人在院子中打的难舍难分，楚楚的修为在木灵之下，可因为心头怒气使然，一时之间，两人倒是胜负难分。
“这小徒，比试的时候磨磨唧唧，这会倒是动真章了。”长易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观战。
看到长易仙尊，木灵突然停了手，趁此，楚楚一剑朝她削了过去，不过云霄剑行至半路，突然调转剑头，擦着她的耳边呼啸而去，稳稳落在了长易的手上。
“你们大半夜在人家院子打架，想没想过主人的感受？”
楚楚飞跑到长易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师父，师父你要替阿音报仇啊。”
“长易仙尊。”木灵几步上前，也跟着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木灵知错，但请仙尊惩罚。”
“一句知错就够了吗，你应该去地狱赎罪。”
“楚楚。”长易厉声喝道，“修仙之人，该平心静气，你一口一个地狱，该死，你啊你。”他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你这样子，还怎么修仙，满身戾气。”
“可是……”
长易阻止她的话，抬头看了看夜空，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了，说实话，你们两人都比不过未音那丫头，修为另说，光是这心性，便是比你们稳了许多，修仙之人，修的不仅仅是长生不老，得道成仙，还是修一颗心，心若不静，安能太平，你们一个求胜心切，一个为好友不平，这便是犯了贪和嗔，我并不是让你们无欲无求，如真是那般，修仙也没意义，只是过分放大这份贪和嗔，心魔迟早会找上你们，若是那般，还不如你们现在便下山，免得以后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