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笔勾(1 / 1)

“你真的知道么?你倒是了解我。”伊文轻呵一声,没有再问。

“你还是小孩子么,如若每次都要我来帮你放洗澡水,整理衣服,将来娶了媳妇,她没我贴心怎么办?”今时她只是无心一说,伊文却深深记在心底。

“小喽啰,如若你喜欢的那个人,她不知道你喜欢她怎么办,你还要一直坚持么?”伊文如此发问,可他心里想着:“如若我就是希望你来帮我放洗澡水,整理衣服,你要怎么做?”

红萝淡淡点头:“不然怎么办呢,不坚持下去,我这五年的坚持又算什么?”

“的确,你五年都坚持了,我这十年又算什么。”他心底如此想,却没有如是说。

两人沉默一阵,街头更声响起,红萝没有一点睡意,伊文却有些疲惫。他总是这样,明明很累却要陪着她。“哥哥,你去睡吧。”她催促他,不希望他因为她,再多无谓的牺牲。

伊文不动,没什么情绪地问:“我赔你看星星不好么,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在我怀里看星星的。”

红萝呆愣了半响,望着他的眼神不可思议。今日他确实是正常的么?瞧他两眼无神,不是在梦游说梦话罢?红萝觉得他不正常,很不正常!他如此,一定是街头那一幕,触动了他的情思。伊文这种木头人,平素没有什么感情,一旦动了情,恐怕一发不可收拾。今晚她需好好想想,明日去打听打听,他爱上了哪家的姑娘,令他如此伤情。

“哥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好久不听你讲故事,有些想听了。”红萝轻轻靠着他的肩,既然不睡,且容她靠一靠。虽然他讲的故事一向很老套,一点不悬念一点不动听,但很容易安睡。她记得小时候伊文是很喜欢抱她的,长大后好像很气她,也不大理她。今日他一定受了什么刺激,她靠在他怀里,他亦没有推开她。

伊文轻轻揽着她,没说什么,只是静静揽着她。她就这样靠在他怀中长大,长大后,她爱上了一段故事,倾心于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小喽啰,不要再为他采蘑菇了,他一点也不值得你为他这样。”良久之后,他摘下她发中的花叶,暗自道。

红萝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点点头:“好。”伊文不说,自己也这样想过,她等了五年也没等来他,不是他们不适合,虽然也有些不适合,亦勉强凑合。她没有等来他不能说明什么,只是她爱他的方式不对罢了。

顾墨心中有些堵得慌。午间在伊文的铁铺受了冷遇之后,就去浮尘斋找钟晋先生品茶,他就不信那铁匠喝的茶还能比浮尘斋的好,怎料钟晋先生出了远门,寻知己知己不遇。看门童子连连抱歉将他送出了门,他有些黯黯然去凝香居找飘飘美人儿听曲,岂料飘飘美人儿因晨间受了他的气,不知躲到哪个角落伤心去了亦没有回家,寻美人儿美人儿亦不遇。

他寻思自己今天的遭遇,遭遇得有些蹊跷,大概因为生命中突然现出了一抹亮色吧。他平素也没怎么关注女人的长相,今日脑中一番回想,也没觉得湖州第一美人儿的飘飘长得有多美,与帝都的姑娘作比,顶多就算个中上等。倒是那小丫头,虽然年龄尚小,但长开后势必倾城。

顾墨一路挫败到底回了王府,吃罢晚饭,闲来无事就在院子里摆了棋盘,预备一个人杀几盘棋。沉心寺的惠一药师最善弈棋,天色已晚也不便去叨扰他,他一个人兴致缺缺,连平日最钟爱的意趣都有些不上心。

夜色微凉,花色荡漾,院中木槿花铺成一张偌大的绿篱,天目琼花随风摇曳,凤凰花似火燃烧到天边。顾墨是个惜花之人,院中一年四季不乏好花,这花开罢那花开,四时之花常开不败。顾墨望着眼前这一片花海,海浪中盘旋的却是那令他受挫的兄妹二人的身影。抛却身份,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到此处他心生烦躁,收了棋盘准备焚香沐浴。

溪山孤的冷色屏风后,宽敞浴桶中正冒着汩汩热气,青花缠枝香炉中熏着淡淡浴香,顾墨缓缓吸了一口气,褪了衣衫缓缓沉下,一头扎进水里,屏息凝神想心事。白日里诸事繁杂,只有焚香沐浴时,才能心神安宁无所顾忌。

来湖州的这六年,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祭酬风雨,祈祷风调雨顺,勿失民心。湖州这地方,近年来虽然很少闹旱灾,但总归缺水。三年前,他与南北城主商议,在城南修建了大型蓄水池,未雨绸缪,也起到了不少作用。人一旦停下脚步,就会忘却自己的使命,所以这几年他根本停不下来,蓄水池建成后,又在思考怎样不动声色开拓湖州市场。

湖州是顾国最南边的小镇,北边有强大富饶的顾国,南边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南海诸国,西边有风尘掩盖的神秘国度,东边有令人神往的水产之国。湖州这个地方,是个要塞之地,原本兵家必争,但因它荒芜,未引人注目。他要做的,就是开辟一条通往各方的大道,扩大内需,加强对外交流,但要不动声色,不引人觊觎,这是项技术活儿,需细致权衡。

层层水汽弥漫,蒸得人眼熏熏,心驰神往,池水微漾,顾墨跨出浴桶,白皙的肌肤肌理分明,只是腰间横着的一条长痕让人触目惊心。少时他上过战场,做过小兵,亦做过大将,杀敌饮血,挥斥方遒。他用六年的时间来忘却那些过往,却无法忘却身上那些伤痕。若是以后娶了妻,她可会过问?

夜色温柔,月笼新纱,院中换了一层遮幕,那些只在夜间开放的夜来香静静吐息,无声招摇,房中一时静极。顾墨靠着床沿昏昏欲睡,沉郁的眼眸微阖,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他做了一个纷繁的梦,是欲望牵扯着他的心。他一会儿梦见那丫头在万花丛中羞涩含笑,清丽的笑靥比花娇;一会儿是她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她骂他的时候眼神明亮,却不是看他;又一会儿是她身无寸缕躲在他怀中静静地哭,说他欺负她,怀中的她此刻柔若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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