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了一圈众位师姐和师兄,又领着悟空到须菩提座下拜倒,悟空道:“师父,已见过了诸位师兄和师姐。”
须菩提略微颔首道:“好,以后,就由你无生师姐带你写字读书、焚香祷告、学习礼仪。待你道心圆润,我再教你本事。”
悟空自然没有异议,他记得自己是在入了三星洞的七年后才得须菩提传授法术的,而今,他不敢打破平衡,让外人知道他随时能够修持出太乙金仙的法力来,不然就会打草惊蛇,如来説不定就改变了计划,那他在这等大人物手中,自然也就蹦跶不起来了,如今唯一的优势,就是熟知前因后果!
待安排妥当后,须菩提便让徒弟们各自回去,来日开讲,自会通知。
悟空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在须菩提后头,须菩提转身过来,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悟空便嘿嘿笑道:“师父,我从南蟾部洲这一路寻仙索道而来,外人皆説西方佛教释门比东土道门要厉害许多,我听师父‘须菩提’这名字该是释门法号,不知道师父是否是西方释门中人?”
须菩提一听这话,不由勃然大怒,好你如来,竟然把爪牙这么快就伸到南蟾部洲来了,莫非是想染指老君掌控的人教吗?同时听闻悟空説佛教比道教要厉害,心中不由不快起来,便道:“佛本是道,天下万物无不在道中,何来孰优孰劣之分?我名为须菩提,却并非释门中人,是正儿八经的道家出身。”
悟空看他脸色,听他语气,心中暗喜,看来师父并非如来之人,不然还不大肆吹捧佛教?
“为何説佛本是道?佛是出于道的吗?”悟空又问道。
须菩提有些欢喜,这猴子似乎是懂得些道理,不愧是女娲娘娘所留晶石所化啊!便笑道:“佛本是道的意思并非是佛就是道,而是大道同源,不论是佛,还是道,或者是儒,都是通达天道的路。大道三千,每一条都通往混元至理,通往天道。佛本是道的意思就是,佛道本同源,不过是追索天道的一种途径罢了。”
“哦!”悟空似懂非懂,如果是以前,这些道理自然是不屑一顾的,而今却是明白了,要修高深本事,就得通达这些深奥道理,不然都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须菩提説得眉飞色舞,却不觉中説漏了嘴来,道:“佛教在上古时期名为西方教,传扬的还是道家法门,不过后来西方两位圣人忽然一天白日大梦,梦到释门精髓,遂改称佛教了。这西方二圣,説起来与三清道祖也是有师兄弟之缘的,都曾拜在一位老师座下。”
这一句话本是三界内外隐秘,大多人只知如来,不知有西方二圣,须菩提这不知不觉就説漏了嘴,让悟空听见,他心中觉得颇为诧异。
须菩提面色古怪一阵,看了悟空那懵懵懂懂的表情一眼,这才放心,便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跟随你无生师姐好好学好功课,时日到了我再传你法术。”
待须菩提拂袖而去后,悟空才若有所思回到了自己的居处。
话说须菩提遣散了一众弟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中,便取出一根线香点燃,须臾,便有座下弟子镇元前来拜见。
镇元在须菩提座下拜倒,道:“掌教老师,弟子镇元而今道法已成,前来拜见。”
须菩提颔首微笑,问道:“镇元,你追随为师多久了?”
镇元便叩首道:“启禀掌教老师,镇元自天皇时期便开始追随老师学道,一心潜修,而今已有数十万年了。”
须菩提便道:“你天资聪颖,天皇时期我便收你为座下弟子,只不过一直秘而不宣,便是知道有时候要用得着你。而今佛门势大,与道门争锋,三清与佛门签押协议,要行西游博弈之事,以争天下道统气运。”
镇元道:“全听掌教老师安排,镇元五体投地,不惜一死。”
须菩提站起身来,带着镇元到了后殿来,但见后殿之中有一株宝树,这宝树上结有三十颗婴儿模样的果子,青翠欲滴,晶莹剔透,散发一股异香,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宝贝,唤作人参果树。这等宝物,自然是令得无数人垂涎欲滴的,不过须菩提道法之深,鲜有敌手,纵然就是知道这宝树在他手里,恐怕也无人敢来夺取的。
“这人参果树乃是开天辟地以来,盘古大神的肚脐胎盘精华所化,而那污浊则成了幽冥血海。人参果是天地异宝,须得三千年才一开花,又三千年才得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成熟,而且一次只有三十颗果子。镇元,这棵人参果树我便赠于你手,再赐你一方先天灵宝,乃是与那封神榜和生死薄同名的地书。”须菩提轻轻点头道。
但见须菩提手中的拂尘一挥,人参果树拔地而起,化作指头大小,落在他手掌当中,然后他手掌一翻,又现出一本黄皮地书来,一同交给了镇元。
“老师赐我如此宝物,镇元不敢不从,然则,无功不受禄……”镇元慌忙说道。
“嗯,从今日起,你便自称地仙之祖镇元子,靠着这两件宝物自天皇时期得道,前往西牛贺洲万寿山去,建立一座道观,传播自己的道统,不要提及师门。”须菩提面色严肃地说道,“此一去,你当展现自己实力,又有地书和人参果树相助,纵然如来亲至,也不会落到下风。如此,也好在西牛贺洲占据一席之地。”
镇元含泪道:“老师不要赶弟子出门。”
须菩提笑道:“谁说为师要赶你出门了?只不过是不让你提及师门,时候未到,你便做一个逍遥散仙吧,到时候自有自家师弟需要你照拂一二的。去吧,去吧,到了西牛贺洲,自当谨慎,但却也不要堕了我道门的威风!”
镇元跪下,三拜九叩,拿了人参果树和地书,便驾云而去了。
到了西牛贺洲的万寿山当中落下后,使了五鬼搬运的神通,抓来力大无穷的恶鬼,搬石开山,建立道观,五只恶鬼在镇元子手下听话无比,一点凶厉之气都没有,加之力量奇大,须臾,就已经建造好了道观雏形。
镇元子将人参果树种下,立刻引动异象,百鸟齐鸣,龙凤呈祥。
早有佛门高手察觉镇元子造出来的动静,就见一名和尚腾云驾雾而来,看了一眼人参果树后,眼中不由冒出贪婪的光彩来,喝道:“那道人慢来!这里乃是我西牛贺洲,你为何在此处建立道观?”
镇元子不由冷笑,道:“尔等佛门在南蟾部洲建立寺庙,为何不准我在这里建立道观?”
这和尚乃是“法”字辈高僧,名为法源,是西牛贺洲当中净水寺的方丈主持,侍奉的佛祖乃是过去佛燃灯,他的法力也在太乙金仙之流,听镇元子如此说话,便义正言辞道:“你若要建立道观也未尝不可,只消将你那果树上的果子摘下一半给我,权当买地的钱财。”
镇元子却笑道:“出家人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你这和尚,张口闭口钱,还是出家人吗?”
法源就斥道:“你若不肯,那就少不得做一场试试高低了!”
说罢,已然出手,手中祭起一方钵盂,照着镇元子的脑门打来,不过镇元子却看也未看,只将袖袍一挥,那钵盂便被收入了袖子里,而后法源还来不及反应,那钵盂又从袖子里吐了出来,一下砸在法源头顶,正中顶门,从空中打将下来,摔了个骨断筋折,忙抓一把土望空一抛,借土遁去了。
镇元子嗤笑一声,命令五鬼加紧做事,不时,一方道观便已经建立起来。
却说法源负重伤赶回净水寺中,忙在燃灯佛像前拜倒,口诵经文,不时,那燃灯佛像便张口道:“何事?”
法源道:“佛祖,那万寿山中来了一个凶恶道人,将弟子打伤,还请佛祖做主。”
燃灯一听,不由恼怒,道:“何方道人,敢在我西牛贺洲中撒野?莫急,我去一看,为你讨回公道来。”
法源诚心礼佛,将净水寺打理得一丝不苟,蒸蒸日上,香火鼎盛,燃灯对这个方丈还是很满意的,看他被镇元子打成重伤,也不知道那道人是何方神圣,分说两句后,真身便从西天灵山出来,持了二十四颗定海珠往万寿山而来。燃灯驾云到了万寿山,就看到山上道观已然建立起来,后院当中栽种一棵大树,这大树上结有三十颗人参果子,香味飘来,浸人心脾,也不由大为意动。
“道观主人出来一会!”燃灯发佛门狮子吼喝道,声音跌宕,惊动了在道观中的镇元子。
镇元子整理道袍,好整以暇,自道观中走出来,对着燃灯稽首,道:“久闻过去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燃灯脸色铁青,道:“你就是镇元子?打伤我那弟子法源,贫僧来找你讨个说法!”
镇元子嗤笑道:“你那弟子不守清规,来找我讨要好处,我不想给,便出手打我,却不料实力不济,让我反打成重伤。你们西方教自古以来便喜好以多欺少,你一人,却还不是我的对手,赶紧找你道友来再说。”
燃灯大怒,也不多说,口中念咒,二十四颗定海珠起在空中,豪光绽放,五颜六色,往下一落,罩住了镇元子便打去。
镇元子祭起地书,这地书号称防御无双,虽然未曾现世,但是其中厉害,却有不少人知道,只是不知这地书是在何人手中罢了。燃灯二十四颗定海珠威力无穷,曾趁着机会,把圣人都打了一个跟头,但是一颗一颗打下去,却一一被地书给防御了下来,难以起到作用。
镇元子将地书一转,那二十四颗定海珠竟然一一落下,然后施了最厉害的袖里乾坤神通,大袖一卷,将二十四颗定海珠收入囊中,哂笑道:“燃灯佛祖法力高超,这定海珠却终究是外人法宝,想是自己用来却不合适。”
燃灯看镇元子收了自己的定海珠,心中又惊又怒,道:“想不到地书竟然在你的手里?你这道人而今突然冒出来寻我佛门晦气,是什么道理?”
镇元子便笑道:“贫道于天皇时期得道,潜心修行,自号地仙之祖,而今天道变迁,又有杀劫将至,所以出关寻一道场讲道,渡化苍生。这西牛贺洲又没有写上你们佛门名字,何必如此苦苦相逼?燃灯佛祖也是得道高人,今日镇元子有所得罪,还请不要怪罪。”
说着,又将二十四颗定海珠送回,手一招,取了一颗人参果在手里,道:“这有人参果一颗,佛祖尽管拿去,权当赔罪好了。”
燃灯面色缓和,接过定海珠和人参果,也不多话,收入囊中,道:“道长果然法力高深,贫僧深感佩服,看来是小徒多有得罪,还请道长勿要见怪才是。”
燃灯知道自己绝非这镇元子敌手,而且他又给了自己面子,自然是没有再找麻烦的道理,得了面子又得了里子,心中寻思在这里让他立一方道观也无所谓,反正西牛贺洲当中也有不少散修立起道观,而在南蟾部洲也有佛寺,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怕是惊动道门高人,到时候破坏世尊大计,才有所不妙。
镇元子拱手道:“燃灯佛祖果然明辨是非,镇元子佩服不已!”
燃灯也略微一笑,说道:“道长法力高深,来日再来与道长坐而论道,日后门下弟子还有得罪,便请道长宽宏大量,莫要跟小辈计较。”
镇元子连道:“自然,自然!”
燃灯转身而去,去了净水寺中,为法源疗伤,只说跟镇元子已经说好了,绝口不提得了人参果和被他收了定海珠的事情。法源自然对燃灯感恩戴德,十分感谢,得了佛祖两颗金丹吃下,伤势痊愈。
也是镇元子不想追究,不然他又哪里能有走脱的道理?而今镇元子方站稳脚跟,不适合与佛门起大冲突,这燃灯来历非同小可,乃是佛门的佛祖之一,只能化干戈为玉帛,忍痛送一颗人参果出去。
镇元子在万寿山站稳脚跟后,也不招摇,只找了几个道童服侍,收两个聪慧弟子,偶尔开观讲道,名气也渐渐传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