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追问了阎君的梦境,虽然阎君并不愿意提及,可是在古典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之下,还是告诉了她。
她不明白阎君的梦为什么不是记忆,最后自己想到的唯一解释,只可能是因为阎君是神,而非人类。
古典又将自己梦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阎君说了。已经没什么可隐藏的了。
两个人开始在古字号里寻找答案。
古字号的格局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很复杂。因为它并不只是从外面看到的那个简单的二层小楼。它的内部,其实有无数个房间。空间都是被无限延伸的,一楼就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仓库,二楼更不必说,有无数的房间收藏陈列商品,以及住宿的客房。
他们并没有很茫然的找,古典以前就找寻过,她点明了几个重要的房间,然后两个人分头开始找。
仓库可以先排除掉,那些东西都是常年不用的交易品,并不是本身存在于古字号的。有一些客房从没有住过人,有一些房间里摆放的商品是古典接手之后才放进去的。
余下的几个重要的房间,古裔肆的书房,藏书阁,古裔肆和扶桑的房间,郁清澄的房间,晋净澈的房间。
那些人离开古字号以后,古典再也没有走进那些房间。
两个人挨个开始寻找,可以说是地毯式的搜索了,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几个小时以后,两个人还是一无所获。
古典站在二楼的走廊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很多扇门。
阎君靠着墙壁,眉头略微轻蹙,“什么都没找到。”
古典抿了抿唇角,然后指着古裔肆的书房,“去那里看看。”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并不是灰尘,而是一种淡淡的冷香。完全不像是多年无人的状态。古典在黑暗之中摸到了灯的开关,然后打开灯,点亮了整个房间。
很简单,几乎是一目了然的格局。
一张书桌,上面还摆放着毛笔和砚台,书桌后面是一把雕花木椅,椅子后面呢整面墙都是书架,密密麻麻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
左右两侧的墙上有两盏壁灯,两边墙上的装饰画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但可以看出来,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一张是写实的西方油画,另一张是写意的东方丹青。
画的内容,差不多是相同的。
一座城市,从天空俯瞰地面而描绘出来的景象。
“先看看书架吧。”阎君说道,然后率先走上前,因为书籍的数量众多,恐怕要多费一些功夫。
古典则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两副画上。
她……很少踏进父亲的书房。总觉得这里阴沉沉的,还有着阴森鬼气,所以她很怕到这里来。墙壁上的画,她倒是从没有仔细留意过,不过……
她怎么记得,这墙上本来是父亲画给母亲和她的画来着?!
古典的太阳穴跳动着,有些疼痛。她闭上眼睛,回想刚刚的梦里,晋净澈和古裔肆在书房的场景。
墙壁上……本该是她和母亲的画像!
她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已经嗅到了隐藏秘密的味道。
这两幅画,到底是什么时候换掉的?!
阎君半蹲着身子,视线从书脊上移动。突然发现了一本通体漆黑,书脊上没有任何字的书。食指搭上书籍的边缘,然后把这本书抽出来。
随手翻了翻,里面都是空白,没有任何字迹。
阎君将书又放回书架,隔着几本书的位置,又出现了一本这样的书。
他站直了身子,稍稍退后几步远,然后抬起头观察着整面书墙。
果然,有很多这样的书藏匿在这众多书籍之中。
似乎是某种特殊的排列方式。
他抬起食指,指着一本书,顺着方向去连接下一本书。
“古典,这些书……是怎么回事?”
古典顺着阎君的指尖看过去,视线随着阎君手指的动作而移动。
一遍过后,阎君察觉出一些门道来。又改变了方向,再一次连接那些黑皮书。
古典的视线也按照这个方向看过去。
那些黑皮书在整个书墙里的作用,就是这样。
按照一定的顺序连接,拼凑出一个字来!
古典抓起桌面上的毛笔,砚台里还有着终年不化的墨,她在纸上写下了那个字。
绛。
得到了这个线索之后,两个人的第一反应出奇的一致,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直接在书墙里寻找带着“绛”字的书籍。
可惜,浪费了一段时间,两个人也并没有找到跟“绛”字有关的书籍。
阎君靠着书桌,双手后撑着桌面,面色淡淡。
古典站在他旁边,眼睛还是看着整面书墙。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刻对他们而言都是十足的珍贵。
他们……可能遗漏了点什么。
阎君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出声:“等等!”
古典回头看向他,问:“怎么了?”
“绛,可不仅仅是一个字,它代表的是大红色。”阎君之所以想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在天子殿的正统朝服。他经常穿的那件就是绛紫色的,他本就不喜欢四处都是红色,所以一开始大红的衣裳他直接给扔了,后来崔钰派人做了一套绛紫色的朝服来,他才勉强留下。
思及到此,两个人再次看向书墙的时候,要找的东西,已经很明显了。
那本大红色的书,就在“绛”字的“纟”旁边。
阎君取下那本书,然后放到桌面上。古典抬手覆上去,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翻开了。
虽然这本红色的书看起来很厚,其实并没有多少字。
“我,以我的生命,许下誓言。
我将永远忠诚于我的家族。
我将为此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毫不犹豫。
我甘愿为家族流淌鲜血。
我甘愿为家族献上心脏。
我永远都会是家族最锋利的剑。
我会勇敢的向前,冲锋陷阵。
我永远都会是家族最忠诚的鹰。
我会坚强的盘旋,不离不弃。”
第一页的内容,看起来像是宣誓的誓词。
“我永远对自己身为家族的一份子而引以为傲。”
“永远不会背叛京城府。”
落款的三个字是——京城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