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动鲜活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母亲描述里经历过那样可怕事情的人。
柯宇珩看着她,脑袋里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看着她。
简怡然坐到沙发上,上下看了看穿着浴袍的柯宇珩,放下杯子,双手抱胸,幽幽说道:“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不然你怎么不回家,还淋了一路的雨到我这里来?”
柯宇珩的头发还在滴着水,有些水珠顺着他面容的流畅线条滑下来。他淡淡道:“被我妈逼出来了。”
简怡然瞪着眼睛看他,揶揄道:“呦呵,逼着你相亲?又是哪家的姑娘啊?”
柯宇珩拿起毛巾,轻轻揉擦着头发,笑了笑:“这么好奇?”他抬眸看过去,简怡然脸上都是云淡风轻的笑。
“好奇,当然好奇!”她撑着下巴,眼神戏谑。
柯宇珩舒了一口气:“按照以前那三个的风格,应该差不多。”
柯宇珩谈过三次恋爱,次次无疾而终。原因……其中简怡然就是重要的一项。
想起前三个,简怡然忍不住笑出声:“我是觉得前三个跟你不怎么配,各个都是娇娇柔柔的,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
“嗯。”他应了一声,就没再开口。
简怡然也没了话头,只能指了指屋门,“你睡那里,有事叫我。我回房间了哈。”她端着那杯姜茶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柯宇珩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空荡荡的。他四处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壁画给人的视觉冲击强烈,腥红的色泽在纸上绽开。
他……想问关于简怡然的那些事。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开不了口。若是问了,无疑是再次掀开她身上的伤疤,恐怕会弄得鲜血淋漓。
还是不问吧。那些属于她的过去,就该深埋在过去之中。
柯宇珩站起身,走向简怡然刚刚指的那间房间。
门关上之后,整个公寓都静下来,静的让人心生不安。
柯宇珩觉得身心疲惫,差不多擦干了头发就不管了。直接倒头就睡,也许是疲惫的原因,刚刚沾上枕头就立刻陷入睡眠之中。
夜里,柯宇珩惊醒了几次。
总觉得耳边有人说话,有人愤怒的嘶吼,有人恼怒的谩骂,也有人轻声呢喃。很多声音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可是柯宇珩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每当对这种声音烦躁的时候,柯宇珩干脆睁开眼睛想看一看谁在说话。
可是整个房间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柯宇珩又躺下来,揉了揉额头。也许是神经紧绷的太厉害,竟然幻听了。他叹了一口气,拉上被子,闭上眼睛又开始睡觉。
有什么湿热的液体蔓延上来,覆盖了他整个身体。他想看一看,可是眼皮却重如千斤,怎么都睁不开。
他……好像是在站着。脚边滚过来一个球,他虽然没有睁开眼,却下意识的踢开。
紧接着又滚过来一个,又踢开,又一个……
似乎有数不清的球滚过来,他也一直不停地踢开。
直到累了,球还是不停的一个接着一个滚过来。
有什么拽住了他的裤脚,他低头看过去,一个人头正张着嘴咬住他的裤脚,灰白僵硬的脸上两只眼睛瞪的死大。
地上都是血,而血液还在持续上升,眼见着很快就到达了他脚踝的位置。
柯宇珩瞬间白了脸,一连倒退了数步,脚底下那个人头还死死的咬住他的裤脚。
一个又一个的“球”转动着,向他露出了脸。同样是死去多时的灰白色。
他是一个法医,并不惧怕尸体。
可是现在……这种情景……
躺在床上的柯宇珩很快睁开眼睛,胸腔的心脏跳动的飞快,似乎就要从心口飞出来。他剧烈的喘息着,额头上都是冷汗,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被子。
“呼……”他松了一口气,是梦啊……
刚刚的一瞬间,自己拼命的想着,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以往也不是没梦见过这种,毕竟因为职业的原因。可是今天这个梦……那八张脸都异常清晰,都是他经手过的尸体。都是无头一案的受害者。
从来没有过这么清晰的时候。
他伸手向着床头柜摸过去,拿起小闹钟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了。刚刚那一个感受起来短暂的梦,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了。
他也睡不着了,干脆坐起身,顺手打开了床头灯。
橘色的灯光温柔又体贴,让人舒服了不少。
柯宇珩捏了捏眉心的位置,他低垂着眼睛,愣愣的发呆。
他甚至会觉得现在也还是一个梦。他并没有醒,可能此时此刻他在某一处正在熟睡,而不是简怡然的家里。
人们自我欺骗的谎话总是拙劣。他也不例外,他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又自己掐灭了。
他笑了笑,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神经质了。一边笑,一边摇摇头。
柯宇珩没有注意到,墙上闪烁着几双眼睛,很快就消失了。
——
季鸿拿着几个死者的身份资料,反复看了好几十遍,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联系。
童歌带着早餐和盛西岚一起来的局里,他将虾饺放在季鸿的桌子上,然后顺手拿起了季鸿正在看的资料。
季鸿一夜未睡,眼下的青影挡都挡不住。“你们看看,有什么相同的线索。”他则是拿起了装虾饺的饭盒,自顾自吃起来。
童歌拿着笔,在一边的白板上写写画画。
“咚咚!”写的差不多了,童歌敲了敲黑板,“师傅,以上就是我和西岚觉得相似的地方。”
年龄都在29-40岁之间,男性,家底丰厚,家庭成员众多,家庭结构复杂。
季鸿的嘴角抽搐了下,深吸一口:“行,我算你们对,那接下来怎么查?”
“指纹没有,凶器没找到,嫌疑人也没有范围。你们两个说说,怎么办?”
季鸿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脑袋涨的快爆炸了。等这个案子结案以后!他一定要请长假!让自己好好放松放松,享受一下活着的乐趣。
童歌摸了摸鼻子,小声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