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流转,面上苦作一团,唱出早已准备好的托词:“唉,公子有所不知,子娴昨日做了一个梦,这梦说来也奇,是她那弟弟在梦中嚎哭不已,说是大娘欺辱他,求姐姐早些回去救自己脱离苦海,子娴醒来满脸泪痕,今早儿便跟我说了要回家,不安心内实在不安,我想着总不能叫他们姐弟二人生生分开,便给了子娴一百两银子送她家去了。”
夜云宸冷笑:“掌柜的这张巧嘴果然能言善辩,黑的说成白的,在下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掌柜的若是此时吐出事情,在下既往不咎,若是掌柜的打量着能瞒过我,不妨一试。”
腿肚儿打了个颤,宁柏竹僵硬道:“瞧您说的,在您面前便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撒谎。子娴果真家去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唤来小喜儿,不知她是否知晓子娴离去一事。”
说着唤来小喜儿。宁柏竹不住挤眉弄眼,小喜儿,我的好乖乖,待会千万莫要说错话,不然你掌柜的这颗脑袋便不是长在脖子上了。
小喜儿见掌柜的歪嘴歪脸,不解其意,张口便问:“掌柜的莫不是染上了羊癫疯,如何浑身抽搐,咱们快些去医馆让大夫瞧瞧。”
夜云宸忍俊不禁,冷哼一声,宁柏竹连忙停了下来,见掌柜的恢复过来,心中到底担忧,小喜儿又道:“掌柜的,咱们还是去瞧瞧吧。”
宁柏竹连忙摆手,夜云宸问道:“小喜儿,你适才跟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小喜儿连忙赌天发誓,宁柏竹插嘴:“小喜儿,你子娴姐姐是不是收到书信方才回家的。”
虽然不知掌柜的明知此事还要询问,小喜儿愣愣地点了头,宁柏竹又道:“你子娴姐姐是不是记挂家中幼弟方才回家的。”
小喜儿复又点头。夜云宸再次冷哼,宁柏竹仿若霜打得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瞧着地上一尺三寸地莫不做声。见宁柏竹安定下来,夜云宸开口:“你子娴姐姐离去时是不是分外不舍。”
小喜儿道:“当然不舍,姐姐怎么舍得,舍得离开公子。”到底女儿家面皮薄,最后一句只在鼻中哼出来。
夜云宸又道:“你瞧着那封书信了吗,你姐姐临走前可跟你说了什么?”
一小喜儿连忙摇头:“不曾,姐姐临走前我也问过家中有何急事,姐姐说心中念着幼弟。”
见夜云宸神色哀痛,似是心魂被割去大半,小喜儿一时痴愣,这夜将军本身便有一副好皮囊,兼之战场杀伐,眉宇间带着坚硬果敢,如今为了曹子娴悲痛不已,铁汉柔情,便是小喜儿这不懂男女之情的女儿也不由跟着揪痛心神,连忙安慰。
“公子莫要伤心,子娴姐姐心中是有你的,姐姐虽然平日默不作声,只是女儿家一旦有了心思,到底藏不住,我与姐姐同住一处,自然看得出来,每每公子来了,姐姐莫不是展颜相迎,您喜爱什么酒爱好哪种菜,姐姐都记得一清二楚,便是今日离去前,也念着您的名字叹息一回呢。”
见天平斜向夜云宸,恰有人叫着端上好酒,宁柏竹连忙打发小喜儿去了。转身瞧见夜云宸讥诮的目光,扯着脸皮笑道:“公子,小喜儿适才所言您也听清了,子娴确实是回家去了。”
“可是在下已经与子娴有了约定,不日便待她回京城,眼下如何会自己先走了,且小喜儿适才说了,她可是走的心不甘情不愿呢。”仿若胜券在握,,瞧着眼前女子绞尽脑汁思索对策,额角不自觉溢出细细汗珠,面庞盈上红晕,那市侩之气仿若消散三分,倒透出几分娇俏可爱来,夜云宸心下微动。
只听宁柏竹道:“子娴心内惦记着您,即使归家心内自然是不舍的,公子若是把那不舍误以为是在下强逼着子娴离开,公子也未免太小瞧在下了。”
抵死不赖,反正夜云宸又无实证,能奈我何。宁柏竹铁了心不愿再次登台,那厚重的脂粉抹在脸上简直比死刑还要难受。
夜云宸开口欲言,谁知李高士进来贴耳说了几句,临走前夜云宸望着宁柏竹松下心神的样儿冷笑道:“这次宁掌柜的便算是逃过去了,只是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闻言,心神又提到嗓子眼,瞧着夜云宸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宁柏竹啐了一口,恶狠狠地将其骂了个浑身狗血淋漓。
红底黑子的纸面内包裹着书信,宁柏竹来回抚摸着请柬,感受着掌下光滑,暗暗赞道,果然是郡守,便是请贴也这般与众不同,端的是纸墨书香典雅庄重却又低调朴素,怪不得能在郡守之位上待了这么多年。
心里美滋滋的冒泡,想起那一百两银子疼痛不已,连忙安慰自己,不妨不妨,有了这副帖子,自己便算是一脚踏进了桐城富商的行列,日后他人见着自己也要高看一眼,对酒馆也有莫大的好处,这一百两银子花的值当。<igsrc=&039;/iage/25011/8513486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