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分很多种,莫利觉得,如果非要以一种动物来代入自己的话,那他一定是单飞的候鸟,到了特定的时间就必须要飞往某一处,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在遇见曲小星以前,在遇见那个人之后,他就有着两个可称是极与极的梦想。
周游各国,老去之后再回到故乡。
找一个安静且心怡的地方,定居,工作,长此一生。
李国东一步一步的引诱,教会了他太多东西,也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是真的痛,这种痛,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也就够了。
而曲小星,让他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彼此都共存的那种信任和依靠,更有信仰。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困惑一个问题,人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生命,喜欢生活的人可以好好过日子,那不喜欢的人呢,即使选择了某种死法,也还是要被诟病什么道理伦常什么死的不干净,还要给活着的人添麻烦。
直到他遇到了曲小星,她说,能自己选择死亡确实是最有尊严的结束,当通常有这种想法的人也是心思极度细腻或者苦苦追求某种物质和人物而苦苦不达的人,那么换种想法,把注意力换到别的地方试试看,蚂蚁为什要在雨天搬家,乌鸦为什么会喜欢巧克力(一部童话电影里面没有根源的台词),跳脱出这些想法之外了,那就是没有为什么,因为世界创造了人类,给了人类思想以及生命,爱不爱惜,要不要一用到底,那都是自己的事,但是偶尔也要看看身边那些炙热的日常和目光,就会知道,从头到尾,一个人从出生到逝去,都只是一个人而已,但如果愿意主动去接受更多的东西,这段或漫长或短暂的人生,将会变得很精彩。
曾经他不得不在众人放肆的眼光之下松开李国东的手,是为了自己那根本不算前程的前程,以及家门名声,而现在,为了她的前程,更为了自己真正的自由,他必须离开。
“你们在说什么呢?”谈嘉欣突厄地破坏气氛,非要挤进来看一眼:“好帅啊,介绍给我介绍给我,快介绍给我。”
莫利板着脸:“不行,这个小星预定了。”
曲小星:“……”
只是答应见一面而已,算了,他开心就随他怎么说吧。
谈嘉欣哭唧唧的:“呜呜呜没人性,好男人都不留给我,算了算了,没人疼没人爱,算了算了,心灰意冷,算了算了。”
莫利冷眼看她发作:“你是装傻故意看装作看不见人家的心思,还是你真的就有这么蠢。”
哇靠,谈嘉欣被激起气来了,瞬间能吃掉十个苹果不带喘气的,她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OK?”
“我说任雄。”
谈嘉欣瞬间脸红,莫利这人偶尔毒舌一下简直正中她要害,这两天她都没接任雄电话,一看到手机震动就紧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小星星?”她像曲小星求助。
后者十分领心会意:“先晾他两天,不着急,等我约他说说话。”
“朋友一生一起走,说走咱就走,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谈嘉欣热着气氛,麻蛋!她怎么突然就觉得好饿了。
蜂城一角,盘盘河第一天收工之后由简明阳做东请大家到本土一家地道的馆子吃饭,肖全在一边蹬着新皮鞋一边带领大家各种敬酒,最后无一例外所有的酒都敬到了简明阳这里。
简明阳酒过三巡之后略显不支,他挥挥手:“肖大哥,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吧,你带着大家慢慢吃,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而是这个敬酒的架势实在吓人,本土制酒的度数比一般酒还要稍高一些,他酒量虽不差但也没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也是平时做人太冷静了,每到这种场合意思表过了之后就自律告辞。
一听他说有事,肖全立刻放下杯子:“哟,我都没注意,这都九点了,大家也都吃饱了,要我送你吗?”
“不用,”简明阳连忙推辞:“我打车就行。”
“那好,你慢点啊。”肖全看着他心里暗暗点头,老实说他没喝那么多都已经在强撑自己还好了,这青年喝了这么多,步子居然还这么稳健,人才啊,肖全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中意简明阳了,这要是肖晗晗早生个五六年,说不定他就想招女婿了。
简明阳坐在出租车里,看着流过的车水马龙,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今天对她表白的那番话,迟到了七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她却就这么拂开他走了,虽然本来也没有预想她能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但心里还是不免落空。
欣丽在蜂城屹立已久,人脉自然也不缺,这也是为什么能在后天就开庭的原因,不过,既然陈燃答应了帮忙,就绝对不会敷衍了事,这点他根本就不担心,担心的是——车子忽然来了一阵急刹,司机回头就是一顿抱歉:“对不住啊兄弟,我孩子昨天晚上闹发烧,我急得开快了点好像轧坏了哪里的零件,还没来得及去修,您看就这下车成吗?我不收钱,附近有个修车店,我得赶紧开过去看看了。”
简明阳的酒气去了不少:“钱要给你,在修好车子之前,就别拉客了吧,不好。”
司机被他突变肃然的语气带的也有点愧疚:“行,谢谢您了啊。”
都是为了讨生活,他要是有钱闲的话,也不至于连媳妇闹着要买这衣服那衣服的时候都只能用她无理取闹不会过日子的说法来掩饰自己的囊中羞涩了。
简明阳从车上走下来,凉风拂面,除了身上汗糟糟的粘人,实在是太爽快不过。
“先生,要买饮料吗?”
他下车的地方是一个相对禁止各种店铺陈列的区域,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脚下立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各种水饮,就在公交站台销售。
“来一瓶吧。”
“要什么味的啊?都是自家做的,绝对没有添加剂。”
“有什么味?”
“蜂蜜柠檬,哈密瓜,西柚,炭烧乌梅……”女孩如数家珍:“先生要是能来我们店里就好了,那里有更冰的,喝着舒服。”
“不了,我刚吃完饭,你这里给我一瓶蜂蜜柠檬的吧,多少钱?”
女孩看着他掏钱包喜不自胜:“15块。”
简明阳:“……”
他重新拦了一辆车,司机忙着拦截滴滴上就近各种业务,他忙着转动瓶盖,使了大劲也还是那么顽固的所谓自制饮料,有那么一刻他怀疑起了人生,路过两个路口之后,司机一拍脑袋:“你这年轻人怎么也不说话啊,去哪啊?”
简明阳:“……”
他这是怎么了,从饭馆出来,这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熟悉的味道,无赖又推脱,连带着爱屋及乌的可爱。
他正要回答XX酒店,一股新的酒气从胸口涌上来,半容许性蒙蔽了眼睛和大脑:“中段郊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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