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的笑容越是和煦,刘吉越是恐惧。
因为陈生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戏弄老鼠的猫,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最让人厌恶了。
刘吉最为厌恶的恰恰是陈生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他让自己的心里太不舒服了。
“刘大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呆了,我真的替你难过,您这一辈子都驱使别人替你办事,谁能到,这一把年纪了,反而被别人利用了。
您真的准备要给某些人陪葬吗?今日昌平外面的贼军本公可以轻松杀尽,就连你的老命,也保不住了。
您放心,这个时候,没有人在乎您是否是清白的。
杀了你,也没有人会给您伸冤。因为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坏人的死活,死了或许还会有百姓自的站出来庆祝。
我是国家的英雄,人民心中的豪杰。
而您则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对就是现在史官们正在编著的史书,上面会将您曾经在西北留下的功绩,一一抹去,什么收复哈密的功劳,什么本朝初期稳定政治的功劳,全都不是您的,而您会成为一个连续造反两次的反贼,甚至成为千古传诵的奸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们刘家自然也会被杀的片甲不留,呦呦呦,真的好惨啊,可惜没有办法啊。”
刘吉猛地一个机灵,看着陈生脸上凌冽的杀机,刘吉狠狠的摇了摇牙。
“五军都督府,这个锅,老夫不背!”
“五军都督府?竟然是他们?陈生也愣了!”
“小子,怎么心痛了,不敢下手了?”刘吉冷哼了一声,蔑视的看着陈生。
陈生不做计较,不失时机的问道:“五军都督府,有名无实的地方,他们如何能作乱?”
刘吉冷笑着说道:“兵部被你和圣上攥在手里,而你和生生又谋划着改变军制,你说那些受益者会甘心放弃手里的利益吗?
你以为老夫一个读书人真的敢造反吗?没有刀把子在后面撑腰,老夫算个屁!”
陈生笑了,这个老人家,自从刚才把五军都督府抖了出来,心里便憋着一股怒火,算了,自己年轻就不要跟老年人一般见识了。
“五军都督府,手里控制的军队应该并不算多!”
“营州三卫,神武三卫,定州三卫……”刘吉每说出一个卫所的名字,脸上的冷笑便浓郁上几分。
“齐麟!”陈生轻声说道。
他的表情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镇定,仿佛时间的一切大事,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心情一般。
“小的在!”齐麟低着身子说道。
“请京师个武勋入宫议事!”
“是。”
看着齐麟领命而去,刘吉呆愣了片刻,说道:“哎,傻小子,此时乱民兵临昌平,你不想办法去守住皇陵,反而去入宫议事,你莫非傻了?”
陈生抖了抖手里的密信,说道:“其实,昌平很安全,我刚才只是跟您开了一个玩笑罢了。”
看着从陈生手里飘落在地上的白纸,刘吉呆愣楞的倚在墙边,默默的说了一句,“哎,我真傻,明明知道这个臭小子不是好东西,却依然被他骗了。”
刘吉官位最高的时候,是大明的内阁辅,位高权重,可以说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扛把子,朝堂之上的所有文官,见到他谁敢不喊一声阁老。
虽然如今落难了,被圣上关进了天牢,但是他曾经手下的门徒众多,又有很多依附他的官员,所以就算入了天牢,刘吉的日子依然过得很滋润。
这才是一个党派真正具备的威势,你就是皇帝,你想要杀我,都要考虑一下后果。
暗里说,刘吉这久经朝堂的阅历,怎么也不该在这儿上当受骗,只不过刘吉如何能够想到,今日竟然又在陈生面前栽了跟头。
在一个人面前输两次,这一次刘吉是真的服气了。
刘吉手里拿着那张空荡荡的白纸,咬破手指写道:“老夫此生若是在信此子一句话,与猪狗同类!”
“刘大人,您何苦做这种表情,让小子看的都有些心疼了。”
“哈哈哈,我真傻,真的,我真傻。老夫已经足够警惕了,最后还是输在了你这个小子手里,老夫心里苦啊!”
刘吉这一次低着头,眼泪不停的往下流,自己最自信的智慧也不存在优势了,这让刘吉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陈生的表情很是平静,朝着刘吉渣渣眼睛,拱拱说道:“小子不知道老大人说的什么意思,小子只是知道老大人在天牢之***出一大堆贼人,得打了圣上的开恩,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出狱了,只不过是可能会将您贬入军籍,刘大人,您看您是去神武卫好,还是去兴州卫好啊。”
“哈哈,小子够狠,先是老夫手里套出答案,然后再让老夫出狱给你们做事,若是老夫不做事,就让老夫去参军,借助指挥使们的手要了老子的性命,够狠,够绝,老夫输在你这个狠人手里,老夫输得一点都不冤枉,都怪老夫是个傻子。”
刘吉颓然的看着陈生,前所未有的失落。
二人你来我往的如同打机锋一样的聊天,心知肚明此时多说无益,该说的说的都差不多的,想要知道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而陈生兵不血刃的拿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而刘吉则输得一败涂地,此时连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刘吉很明白,当自己没有了最后的依仗的时候,自己的命运就彻底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
朱祐樘费劲心思想要知道的情报,在陈生手里轻松拿到。
刘吉的表情颓然,陈生的表情平淡中带有一丝微笑,可以说是胜负已分。
唯独陈生身后的谢迁故作迷茫的看着二人,摇摇头说道:“你们这些坏蛋说话总是让人听不明白,算了不听了,老夫走了。”
陈生铁青着脸,看着离去的谢迁,冷笑着说道:“多年以后,后悔的肯定是你这个傻小子,给别人做到,杀光了该杀的人,你自己又有什么用?”
陈生笑着说道:“至于我将来的前途如何,不劳大人费心。小子只想知道,您想怎么做?”
刘吉朝着陈生嘿嘿冷笑说道:“好,够狠,对别人恨,对自己更狠,这种本事,老夫佩服,既然你想利用老夫,那么老夫就送佛送到西,你想要老夫办的事情,老夫替你做到就是了。也不枉老夫和圣上君臣一场。”
陈生打拱,躬身说道:“如此小子再次替苍生谢谢老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