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束幽幽的天光从穹顶直射下来,笼罩住正殿中心的那个王座。
寻涯抬头看去,只见一团浓烈的紫色流雾氤氲在王座之上,他丢开那眼前的白玉冰柱,缓缓走回到原位,直直的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
等那流雾片刻散去,一身玄铁铠甲的无我正闭着眼,捋着美髯,眉头一紧皱成一个“川”字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气势威严。
忽然,无我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寻涯。寻涯瞥了他一眼,转头,百无聊赖的玩着一小束头发,看向另一边的冰柱白鱼偿。
无我见他这般,顿时血冲脑门,一掌拍在扶手上,震得那王座腾起一阵灰尘,“咳咳咳……小畜生!还不知错!”
寻涯转过头看看他,不屑走上前去,用袖子将无我的椅子掸了掸,“看看,这么用力做什么,这把老古董的椅子早晚要被你敲得散架!撄”
“你——你!”无我气得一个劲的捋着胡子,侧身看着别处,只自欺欺人的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好了,别捋胡子了,别一不小心都拔掉了,那日后六界大会,丢脸的可就不是我了!”寻涯冷着脸,翻了个白眼,走回原位,跪了下去,“不就是要我认错,我给你跪着就是了,这下你解气了吧!除了我娘,我还没跪过谁呢!”
无我是妖皇,原本脸色便是晦气色,如今却被自己的儿子气得深白深白的,他“腾”的站起来,想要上前,却终是压住了怒气,冷声道,“来人,将八万那小子给我绑了!玄金铠甲是他拿走的!”
原本躲在门外偷窥的八万,顿时傻了,这对父子,为什么每次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倒霉的总是自己。
正说着,暗处走出来两个毒蝎大将,甩着巨大锋利的蝎尾,朝门口的八万走去,沉重的脚步,发出一阵阵闷响。
“少主,你说你顶着的呀!你又坑我!”八万急了。
寻涯闻言,唇角一弧,他伸手甩出一道白色的幻力,将那两只毒蝎大将瞬间冻成了冰雕,门口的八万见状,却是没有松口气。寻涯这一举动,无疑是激怒了妖皇,八万咽了咽口水,见妖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父亲,我只不过是借那玄金铁甲用一用,你不要这么小气嘛!还拿八万撒气了!好歹你是堂堂的妖皇,别掉了价!”
“你——你!你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借去用用啊?!这么轻巧,好好,就算你要借,你可有问过我?”无我指着寻涯的手指气的直抖。
寻涯点点头,“对啊!借了,这不是事情小,没想打扰你老人家打麻将的雅兴么!”
“你!真是逆子!“无我气得扬起了巴掌,寻涯却是倔强的腆着脸,等着他的巴掌落下来,甚至见他僵住,还嘻嘻的笑了起来。
无我一声哀叹,放下了手。寻涯那双风情万种的眉眼,让他心中一酸,“夫人……”
这个戏码,从小上演到大,寻涯已经是无感了,无我确实缓缓的走回到王座上,半晌都没有言语。
沉寂半晌,寻涯只静静的跪着也不解释,也不起身,终是座上的无我绷不住了,开口妥协道,
“也罢,你好歹告诉我你借给谁了,干什么用了?你可知道那是我妖界至宝,六界之中,多少人眼红么!你竟然……竟然说拿走就拿走了!若从此遗失,我如何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看着无我扼腕叹息的心疼样子,寻涯淡淡道,“我们还有列祖列宗么?”
一句话,又将无我差点噎死,门口的八万更是忍不住“噗嗤噗嗤”暗笑起来。
无我这下终是觉得和这个儿子已经无法沟通了,便僵坐在那里,寻涯见亲爹被气得够呛,倒是乐意的开了口,“嗯……我将那个东西,借给你未来的儿媳妇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无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有长在原位,这小子三千岁来,何曾对什么姑娘动过心啊!不想今日居然冒出这么一句,无我一直觉得对不起过世的夫人,没有吧儿子教好,不想现在居然八字有了一撇。
寻涯起身,拍了拍衣袍,“我说,我将那东西借给你未来的儿媳妇了,你看这值不值啊!”
无我脸上的表情却是瞬间风云巨变起来,“我儿媳妇?”他摸着胡子,最近没听说这小子和妖域那个姑娘有来往,“是哪家的?”
寻涯一笑,唇边竟然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她是无忧!灵域凤族。”
“什么?!”无我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他忽而扯了扯微皱的脸皮挤出一个僵硬的苦笑道,“你开玩笑的吧!”
寻涯妖媚挑眸,“我何时与你开过这种玩笑?!”
“不行!”无我暴跳如雷,“你说你一个妖域的世子,什么样的姑娘会没有,非要找那对头的人?你是嫌我命长要气死我么!”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非她不娶,我喜欢她!我才不管什么妖域,灵域!”说着,寻涯便转身朝门边走去,“等那东西用完了,若还健在,我便拿回来给你供着,若是我媳妇用毁了,那就……那就当提前预支聘礼吧!”
无我看着寻涯逐渐远去的背影,气得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他死死握住王座,才勉强站住,低声道,“哼!无忧……”
“啊切!”无忧打了一个喷嚏,她和青青已经花了数个时辰在这附近摸索法门,却一无所获,现在眼看着日头西沉,她感觉心里真是荒草丛生一般。
“喂,我说,该起来了,我家凌风可没你这么懒!”千夜闻言,一个激灵,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他赶紧起身,却见凌桥一脸笑意站在自己身后,而白玉川和凤启却立在数步之外。
千夜赶紧走上去,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凤启扬手示意,他悻悻的退到一边。
白玉川走上前几步,手中灵光闪过,却见一面圆光镜出现在掌心,里面显现的是伞盖之下,无忧和青青挨坐在一起的情形。
凌桥凑上来看了看,转头看着凤启,“凤凰,我们就真的这样等着?”
凌桥凑上前看了一下,转头征询凤启的意思,“凤凰,我们就这样等着?”
“等着!”凤启淡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这……他们这明摆着是找不到法门进入掩阵,我们就这么干等着,陪俩小丫头片子疯么!”
凌桥说着,蹲下来,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坐坐。
忽然,白玉川掌心的圆光镜中闪出一丝金芒,凌桥一愣,又凑过来,“刚才那是什么?”
白玉川收起圆镜术,“玄金铠甲!”
“什么,这俩丫头哪来的玄金铠甲?那玩意不是只有一件,还放在……”凌桥守住口,侧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凤启。
凤启淡然一笑,“在妖域!”
“那他们怎么得来的?”
白玉川虽然不曾问出口,可是心里也是有些疑惑的,他和凌桥一起看着凤启冷眼孤寂的背影,等着他回答。
“自然有人给她送来的。”
凌桥想了想,“你是说,那晚助她的那个蒙面黑衣人?”
“是!也不是!”凤启依旧负手立在当前,面容清冷,语气淡定无波。
“凤凰,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你不是为了磨磨你徒弟的性子,治治她的任性,这才立下这个赌约的么?”
凤启不言语,白玉川却道,“看来,你不仅为了磨炼这小丫头,还是为了那两个人,对不对?!”
凤启转身,微微一笑,戏谑道,“玉川,有时候,太聪明的人,容易命不长,你不怕么!”
“哈哈哈……能让我怕的事情,只怕还没发生!”
“你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欺负我大智若愚是吧!”凌桥没闹清楚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急了,他撸了撸袖子,“得,我要回去睡觉,没空陪你们疯!”
白玉川却伸手将他拦住,轻笑道,“稍安勿躁,还有几个时辰,便是月上中天,我们静观其变,你自然就明白。”说罢,他转身道,“凌风,将聚芳斋的梨花醉拿来,我们喝喝酒,好打发时辰!”
树下的无忧毫无灵力,而青青灵力微薄,经历了这几个时辰的折腾,也是散了架,如今树冠之上的对话,他们俩却是浑然不知。
两人靠在一起,睡得很沉,不知不觉,那宛如银镜的满月便缓缓从地平线上冒出了头,没多时,便已经到了菩提树的伞盖之上,只差那么一段,便到了中天之上。
忽然,无忧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痒,她只当自己还在寝殿内,伸手便拍了一掌,嘀咕道,“打不死臭蚊子……”
“啪”没想到,无忧一巴掌挥去,却是打得十足的脆响,显然不是蚊子,无忧自己也被这一声吓醒,却看到一个放大在眼前的妖娆俊脸。
“啊——”无忧忘记还和青青靠在一起,手脚并用的一咕噜爬起来,却将身边的青青摔了个嘴啃泥。
寻涯眯着眼,看着手足无措的无忧和地上**的青青,心情极好,他温柔道,“你醒了啊!”
“你——你想干什么?”无忧盯着他,突然想起自己竟还在灵丘禁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这里的做什么?”
寻涯调笑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