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形容一件东西消失或移动速度很快或很高的时候,通常会用到“飞”这个字眼。然而这种飞一般都有它的动作,譬如展翅——张开双臂、下蹲、身体前倾……
然而此时钟魉的飞则完全不同,他更像是被轰出去的一颗炮弹,瞬间就没了踪影,哪怕是一直盯着他的钟魁,也只看到了一丝淡淡的白线。
“什么鬼?”钟魁诧异之余,看到那一百个人中有十多个捏着剑诀,于是就明白了,“这是他们预备好的计划之一?抢在钟魉能力发动之前就把他弄死?难道他们还没有弄明白咫尺天涯的原理吗?”
“咫尺天涯也是分境界的,少爷,刚才那一剑是他们想确认钟魉到底有没有修炼到最后一层,”钟魍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可惜的是,钟魉在十五年前就已经练成了。”
“所以,不管他们攻击有多快,钟魉永远比他们还要快?”虽然这一点是他早就知道的,每每想到这里还是不由得叹息一声,“这真的是为蔫土匪量身定做的能力啊。”
咫尺天涯当然是秘术中的秘术,修炼要求极为苛刻,难度极大,效果极强。然而它的能力恰恰也是大多数人不愿意去下功夫修炼的原因:用途太狭窄了。如果交给采花贼或者偷天大盗的话,那还是不错的,给一般人也就只能算是逃跑技能。
一个术者将自身九成的潜力和发挥空间全都花在逃跑上?开什么玩笑啊!但这种能力和钟魍结合在一起,一切就都不同了。这不再是只会依靠排斥力逃逸的能力,而是依靠保持适当的距离发动全方位立体式湮灭性攻击的超强技能。
这个技能叫做“嘴炮”。
这项秘术既然被收录在道藏之中,肯定是因为之前有人修炼成功过。事实上,成功的人一共有五个,但其他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只是把它当做跑路工具而已,无上限地提高它的“斥力”。所以对于他们的咫尺天涯,准确的描述是“不可望不可即”。
虽然逃跑一流,明显是把这项秘术练歪了,既然叫做“咫尺天涯”,远走天涯之外了,那“咫尺”又在哪里?钟魉就练到了这步,所以在他的使用下,极少出现远遁的情况,大多都是十分靠近追兵,而他在保持距离的前提下,将嘴炮一个个打向敌人。
这可不像朋友之间互相调侃吐槽的时候,那种浓度可以称得上低劣的嘴炮,钟魉那是想把对方往死路上逼,所以浓度就像马栏山二锅头而已——还不如死了好。
现在的情况就属于罕见状况,钟魉刚喊了一二三,嘴炮还在酝酿,他还需要先看看这些对手的情况再去编出符合他们外貌、性格的段子,就被剑修们齐刷刷的一剑轰上了天空。
飞在路上的时候,钟魉还在思考怎么去吐槽那个带头向他出剑的那个人,“看他一身丧服,绝对是林家的人,要不就嘲讽他三代祖是个太监,他们这些后人都是从别人家抱来的?”想了两秒钟,“十年前这个段子我已经用在林天虹身上了,要不干脆用大嗓门喊出来他们家男人那话儿都不到五厘米怎么样?这个八卦还是我上次嘲讽章家的人不到八厘米的时候,那个叫章和通的蠢货告诉我的。”
钟魉琢磨吐槽的时候有些入神,所以当免费飞机即将降落的时候,下一剑又劈了过来,依然是十多个人合力,钟魉连到了什么地方都没有看到就又被斩飞,“哎呦,这航空公司还真霸道,转个机都不让看看飞机票上写的啥,喂,有保险吗?别偷漏税啊!”
这次的力量比上次少了一成,然而路途却短了一大半,钟魉飞行的速度还没下降就又被一剑截了下来,这下钟魉明白他们的做法了,“这是拿我当棒球打?用我不可抵抗的力量让我只能被迫使用‘斥力’,封印住我最强的嘴炮能力,但是然后呢?然后准备怎么办?难道想把我一路打飞到地府?”
至于这一次次的攻击,很明显是他们早就计算好的位置,道法十三术中的“算术”就是用在这里的。想到这里,钟魉不由得感慨章家的算术能力的确称得上八大世家第一,只是从上次被他耍得滴溜溜乱转的那些家伙口中了解了一些片段就能推算到这个地步,不过,“八大世家第一毕竟只是你们这八家而已,我家老二的算术可是能排进三界前十的,你们这点算盘还能逃过他的眼睛?再说,谁跟你们说过,我的咫尺天涯就是道藏上记载的‘咫尺天涯’?”
红河章家的算术让他们制定计划的时候占尽了先机,然而这一次却是吃了大亏,因为他们不知道“咫尺天涯”除了从古至今有四个登记在册的修炼者之外,还有一个当初想出“咫尺天涯”这项秘术原理的人,只是以这人的实力根本用不到“逃跑”和与敌人“保持距离”,所以才没有修炼。咫尺天涯被收录进道藏之后,又过了很多年,那个人想出如何补充、完善和加强这项秘术的思路,而那时候他对术界已经不是很感冒了,于是将这项秘术教给他的一个仆从,让他的子孙世代修炼。想出原理的那个人姓钟,其名不可考,而他的那个仆从本就世代追随于主家,自此更加用心,他的名字叫做“魉”。
“是谁和你们说的,咫尺天涯只是辅助道术,而不是强大到几乎残忍,近乎可以称之为‘邪术’‘鬼术’的法术?”第八次被击飞的钟魉,脸上开始浮现出钟魁根本没有见过的一面,“我记得之前应该说过,追上我,我就让你们嘿嘿嘿。只是,现在我没有那个耐性了,提前解决你们吧!”
所以,当第九支队伍在预定时间预定位置没有等到钟魉的时候,他们立刻就知道坏了,队伍末尾两个专门司职开启通道的人立刻联系守在那一边的人,然而他们刚想把手举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两只手只是做出来“抬”这个动作的十分之一,那两只手依然在“抬”,但仿佛永远也抬不起来。
“这才是咫尺天涯,”钟魉走进这十多位剑修的视线中,“你们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