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终于崩溃,王也泪流满面,一拳朝着“自己”打了过去。但他仿佛一缕幽魂,竟穿过了他们,扑倒在地上。
而身后,队伍前进得很快,他们两个已经检票成功,踏上了甲板。
他从地上爬起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对着“自己”嘶吼:
“别去啊!求你了!不要去!”
“欢欢,快下去!”
“我求求你们!”
“王也!你给我回头!你会害死你兄弟的!!!”
声嘶力竭,仿佛是千斤万斤重的悲伤和懊悔,经过了岁月长河的积淀,经过了心口反复的摩挲,终于在此刻释放了出来。
那是一种排山倒海、灭顶而来的绝望。
绝望的是,即便他把嗓子喊哑了,岁月,从不为谁而回头啊。
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他们登上船板那一刻,一切已无法挽回。
可是他依旧跪在岸边,指甲抓着地,几乎快抓出血来,嘴里还在呢喃着:
“求求你们了,别上船啊……”
“阿越……会死的……”
……
王也睁开了眼。
琉璃瞳,潋滟而迷蒙。
他依旧是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房内冷气微凉,静谧无声;窗外热浪滚滚,蝉鸣不绝。
时间似乎才过去了几分钟,又仿佛已渡过了一世。
脸上冰凉,他摸了摸脸颊,竟一手的水泽。但他并没有用手去擦,而是选择让它们自然风干。
就像心尖上的伤口,殷殷热血,时光中慢慢变凉,变冷,变干,直至痛到麻木。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伤,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因为这个秘密,他痛到想死;也因为这是个秘密,他活了下来。
卑鄙地、自私地活了下来。
他无力地躺着,右手覆盖住了双眼,是啊,阿越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他这辈子遇过的最温柔、最善良的朋友。
可是这样的人,却被他给……
就这么躺了不知道多久,王也毫无睡意,但头痛欲裂。
啊……是他忘记吃药了啊。
他摸了好几下,才拿出那瓶药,倒了几颗在瓶盖上,直接倒进了嘴里……
而另一头,沈偲欢和温衍刚刚漫步至后门,她突然想到包里的糖果瓶还没给王也呢。这一拖再拖的,虽然明天给也不是不可以,但不知为何,心里总似被根线给牵扯着。
她对温衍说:“温衍,你先上车吧,等我一下,我有东西忘记给王也了,我很快就回来的。”
说着,她转身原路返回。
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
直到她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地打开王也的房门,直到她看到他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上那紧绷的弦才终于松开了。
她蹑手蹑脚地过去,把糖果瓶放在他枕边,手指却无意间碰到另一个瓶子。
啊,是“止痛药”。
不知是不是他太粗心,瓶盖没拧好,还有一颗药掉在了床单上。
她笑着把药塞回去,然后重新将瓶盖拧到底。俯身将药放回去时,却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她贴近他的脸,脸色倏然巨变。
王也他,好像没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