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就这样被人抬着跑了十几分钟,我也习惯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侏儒生物,干脆眼不见为净,闭上眼睛不理他为妙,省的听他一副癞蛤蟆打呵欠的口气心里就窝火,还五十万,我呸!
光线越来越暗,凭直觉我能够知道这个轿子已经渐渐的远离了大红灯笼笼罩的地方,重重的落下之后,小人起身走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对我钩钩指头,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吃不准他对我是虚情还是假意,小人呵呵一笑,鼻孔朝天露出光洁的大脑袋道:“本官是生意人,活人规矩得遵守,死人的规矩也不能违抗,你非要婆婆妈妈个什么劲?快跟我走,你的两个朋友随后就到!”
虽然听他说的感觉牛,逼哄哄,但我还是多少留个心眼,看准了要去的地方,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好及时逃脱。
这是西南地方典型的砖瓦结构的建筑物,看着墙上斑驳的痕迹,我暗道这地方恐怕存在了已经上百年了,一边想着一边从正门踏入这个壮观的庭院,劈眼就看见老头和兔爷儿,早就在里面探头探脑的看着我了。
我一喜,紧赶慢赶走前几步,高兴道:“你们怎么跑到我前面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被我甩了呢!”
兔爷儿一声不吭像个闷葫芦,倒是老头皱着眉头道:“放屁!你还知道质问我们了,老子亲眼看见你像个兔子一样一溜就没影了,我和云峰在后面怎么喊你都像没听见似的。”
我心里一紧,不对啊,我分明是被那个古怪的小人一巴掌拉进了轿子,然后被抬得离开的。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有些不妥了,从我进门到现在为止,好像再没看见那个人!
我转过头左顾右盼,看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从正门进来,不停称奇的同时把这件事情给兔爷儿和老头说了。
结果我一说完,老头手里的七星宝剑晃了几晃差点就掉到地上去了,我眼疾手快一把捏住调侃道:“老同志,你这身子骨可是不太行了,连把宝剑都握不住了,干革命还是要我们年轻人啊。”
老头不答话,一旁的兔爷儿一步踏到我的面前,如此一来我和他距离不过十公分,忍不住一阵恶寒,脑子里开始想起那些恶俗的段子。
兔爷儿却是绕了一圈去到我的身后,也不知道干嘛,半天终于转了回来,朝着老头点点头。
我没好气道:“你们两怎么神叨叨,有什么不对劲么?”
老头阴森一笑道:“你小子果然不是常人,这才刚进入酆都外城,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我心里一凉,被人盯上了?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的不会是那个小人吧,嘴里问道:“被谁盯上了?”
“阴人管事!”兔爷儿在一旁搭话道,然后指着我的后脖子说:“你这里多了一个胎记,这是酆都活死人的标记,表明你已经同时属于阴阳两界管理,而不再是纯正的活人了。”
我突然想起那个小人把我拖进轿子之前的一拉,我的脖子疼了一下,莫不就是这时候被他弄了个什么劳什子的胎记,想想那块空地上那些行尸走肉的活死人,不禁的后背发凉。
老头拍拍我的肩膀道:“倒也不用急,这样我们闯过了这关,自然就会没事,好歹我也是云门的大当家,和他们谈判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的。”
我心中稍定,按照老头的说法,看来情况也不是严重到了那种地步,老头却是拖长了音调,加了一个但字道:“但,你被留下了标记,会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整体来说,这样你坚定信念,也是没有多大的事情的。”
三个人经过了大半天的折腾,饶是铁人也受不了,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这座莫名其妙的庭院掌满了灯笼,也不怕半夜看不见,我干脆道:“要不看看这家人有没有空房,我们先借宿一宿,然后明天再出发?”
老头面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最后点点头表示同意,到此我们三人达成了一致,吃的反正有自带干粮也能凑合,睡的话就这个庭院的人家挤挤,明天留下几文大钱也算是报偿。
这个庭院极大,和我在昆明进入的那个亭台楼阁活灵活现的小院不同,这里的感觉是肃穆与庄重,甚至还有几分压迫感。我们决定从东厢房开始找起,看这户人家掌灯的样子,应该还没睡。
近前到了一个房门口,我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有人吗来投宿一晚,结果没人回应。我试着推了推门,是那种古代的木质结构的门。我本想像电视里面沾点唾沫弄个小孔看看,贴近窗子一看,妈蛋,人家的窗子是玻璃结构的,根本无从下手。
老头和兔爷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还是不死心,又回到了原地,三人找准方向,直奔西厢而去!
都说饱暖思****,虽然我们又累又饿,但我还是胡思乱想到了《西厢记》,那边不会有个妹子在i西厢里羞答答的等着我,然后说不定会发生点什么旷世爱情的剧情。
大红灯笼里面的火光如同定格了一般,连火苗的跳动都没有半分,走着走着我才暗暗称奇,这种古代风格的庭院果然牛闪闪,半天风都吹不进来,就像一个严严实实的大盒子把我们保护在了里面。
到了西厢,我照例上前敲门,耳朵也帖子门上听了听,结果大失所望,别说是美丽的大家闺秀,就是个野猫都没一只,这个宅院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完全的沉睡了。
我转过头道:“难道咱们得出去找个地方住宿了?话说那群直扑我们而来的人会不会赶了过来,我还是感觉太过于危险了。”
我又喊了几声,还是一片死寂,没人回应,最后只能无奈的回头。没想到我刚迈出前脚,后面就响起了一阵哗啦的开门声,接着是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你们.你们是来干嘛的?”
这明显是一个老人的声音,我也顾不得是不是大家闺秀了,暗道不用风餐露宿了,乐滋滋的回过头来,借着灯光看到房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她的眼睛极度明亮,在红红的灯笼下闪着幽幽的光芒。
我再往下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霍,这身复古的打扮,可是真真的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见。只见上面穿着黄的宽袍大袖,黑色绸底上装嵌着桃红的边,青色长裙,然后是绣花袄裤,隐隐的让我想起了那个年代非常厉害的一个人——林徽因。
老婆婆蹒跚的朝前走了进步,我赶紧赶了过去,也不敢托大,老老实实的鞠了一躬道:“老婆婆,能不能借宿一宿,明天早上就走。”
老婆婆似乎极为严肃,眼光先是定格在我的脸上半天,接着绕过我盯着老头猛然就是一通看,最后面无表情道:“不行!”
我说:“就一晚,明早就走,我们可以付给你报酬的。”
老婆婆脸上一丝变化都没有道:“不行!”
后面的老头忽然走到我的身边道:“就一晚,我能给你你们需要的。”
“可以!”她回答,接着朝着门里喊道:“翠云,喜鹊,你们接待一下三位客人。”。
我心里一喜,看来对付老婆婆,还得老头子出马,果然是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不进一家门啊。
门里面闪出来两个同样衣着古典的少女,两人都是长相上等,不过令我奇怪的是,她们的脸,似乎隐隐的有些不同。
两人对我们三人到了个万福,板着脸发出了枯涩的声音道:“三位贵客随我来。”
我颠颠的随着两人没走几步,那个老婆婆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一次她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是一种耐人寻味的脸色。
她说:“你们要住也行,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我心里想别说两个条件,就算一个百个也答应,于是点点头。
她说:“第一,今天晚上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绝对不能打开房门出去!”
我暗道我又累又困怕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哪来的兴趣去看你家的那些私密事,然后开口说:“行。”
她继续说:“第二,如果你醒了,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你也不用害怕,那是我家大儿子回来睡觉了,你只管睡就行了,千万不能搭他的话!”
我通通答应了下来,老婆婆这才一拐一瘸走了回去,也不知道她刚才是怎么忽的一下出现在我面前的。两个丫鬟一样的人物在前面带着路,三个人再度回到了东厢,兔爷儿和老头各自被带进了一个房间,而我则是最后被她们带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门口,示意这是我的房间。
我手里紧紧的攥着个东西,这是老头进房间之前递给我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进门之前,我忍不住又看了两个半大丫头几眼,越看越觉得奇怪,她们却是是那种放在农村也是村花级别的人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们那种美丽有些假。怎么说呢,就像是把一个美女皮剥了下来,然后套在一个稻草人身上那种效果。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我摸了半天也没能找到电灯开关,后来一想,这家人说不定是狂热的古典爱好者,恐怕用的都是蜡烛一类的物品吧。我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我来帮你吧!”屋子里突然传了悠悠的声音。
我脑子一炸,什么情况,这个屋子除了我还有人?
“擦!”一阵火光冒起,我的鼻尖充斥着那种火柴燃烧特有的火药味,接着屋子里逐渐的亮了起来,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哪个告辞离开的叫做“喜鹊”的姑娘!
“你你你..”我你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对面却是板着脸又给我到了个万福道:“我估摸着先生不熟悉这个房间的环境,所以小婢就回来给先生点亮了蜡烛,没先到惊吓了先生,真是罪该万死。”
他这么一说我总算是安心了不少,一看人家姑娘都说出了什么罪该万死之类的话了,我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一个大老爷们那会被吓到,不过姑娘,你走路可真是不带声,像只小花猫。”
我这种俏皮话一说我原本以为她会笑笑,谁知道喜鹊还是一副万古不变的表情,悄悄的退了出去。
我讨了个没趣,暗道这小姑娘真是怕生,也不知道说说笑笑。
把门关上之后我环视一遍房间,这才意识到这家人是多么的抠门,按说这种人家,睡的都是雕漆大床,四开门组合柜外加正宗梨木椅子,而我住的这间房间,除了一个吱呀呀一坐就会叫唤的床铺和一个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的铜镜之外,再没有半点家具。
怪不得舍不得我们前来住宿,敢情是全家人掉到钱眼里,舍不得灯油,我腹诽道。坐在这个老掉牙的木床上后,从背包里掏出水喝了几口,然后就着凉水吃了几口干粮,困意开始不停的袭来,我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走到门口正准备吹蜡烛,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小姑娘,这时候我也吃饱喝足了,思维比较活跃,突然,一道闪电在我的脑海中划过,我吹蜡烛的动作顿时顿了几顿!
不对啊,按照喜鹊的说法,他怕我找不到点蜡烛的地方,于是去而返回来到了我的房间帮我点灯,按说这是极为合理说不破的解释,但是有一个怎么也解释不通的东西啊。
我想起了当时我们以为没人想要离开时老婆婆吱呀开门的声音,也就是说,这种木质结构的门,一旦开动就会发出很大的声音,那么我在房间里找蜡烛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听见喜鹊开门进来的声音呢!
我离门那么近,不可能是我没听见。开门的声音极大,也不可能是我太过于专心找光源而忽略了开门声,这里存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它,明明白白的发生了。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退了回去,潜意识告诉我,这几只点着的蜡烛,还是让它继续燃烧的好,毕竟在黑暗中,人是最脆弱的动物。
坐在床上的时候,我似乎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抬起屁股一看,原来是一枚小巧的黑色药丸,我放在鼻尖闻了闻,气味腥臭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枚药丸就是老头临走前塞给我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算逑,人是铁觉是钢,一晚不睡困得慌,我也懒得收拾背包里的东西,匆匆拉过床上的一床缎花被子,闭着眼睛就要睡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理想,也许是白天经历了太多事情的缘故,在梦里我总是遇见了各种光怪陆离的东西,先是飘飘忽忽的那些大红轿子,然后是画面一转,竟然来到了一个张灯结彩的庭院,里面似乎有一些唢呐声传了出来,接着我眼前一花,醒了过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能够很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的大红灯笼还在安静的燃烧着,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了,当时我能够肯定,天色还没亮。
我回忆起刚才梦境中的内容不禁有些苦笑,难道是年纪大了,想法多了,怎么会想到讨媳妇吹唢呐的段子了。
叹了一口气翻身准备继续睡觉的时候,屋子外面,明确的传来了一阵唢呐声!
他们是如此的隐约,以至于我必须屏住呼吸才能够捕捉到不少,唢呐声响了半天,吹着一首极其喜庆的曲子,不过我没能听出来。过了一会儿,唢呐声渐渐的减弱下去,然后又是一阵阵人声,他们的声音比起唢呐声要高上不少,但我听不出交谈的内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都是特别的开心,因为他们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有些纳闷,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吹个毛的唢呐,难道是半夜这家宅子嫁女儿,或者是娶媳妇?不对啊,从来没有听说过半夜三更吹吹打打办红事的道理,莫不是那个老婆婆死了,办丧事?也不对啊,要死了人气氛应该是哀痛的,不可能是这种喜庆的感觉啊。
“开席,请客人入场!”一个声音稍微大了一些,我能够听出来,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接着嘈杂的声音混合着唢呐声再度响起,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我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干脆面朝里屋闭着眼睛不管。
也许是这件事情太过于奇怪,我本来很困顿的眼皮子此刻精神抖擞,再没有半点想睡觉的感觉,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先是想到了新娘子,会不会某个古色古香的美女,她眉目如画,含情脉脉。
一会儿又想到了喜宴的饭桌,应该是八大碗四大盘,鸡鸭鱼肉外加猪羊牛鹅,鸡必须是上好的土鸡,熬得时间要很长,汤色发黄才行。而猪肉则是里脊,再不济也得是后腰,文火细炖做成瘦肉。至于其它的食材也必须精心的调制,那样才能够味。
这样的人家,肯定是要有开胃小菜外加晶莹水果的,这个时节应该是西瓜,摘下后不能瞬间切开,而是需要用木桶顺着水井放下去,把西瓜放置在水井中冰上一晚,然后再吃的时候冰凉爽口别具一番风味。
这么一想,我口水都下来了,这几天我们餐风露宿,虽然说有干粮饿不死,但那东西吃多了也就跟糠差不多,根本没有什么滋味可以说,之前还打算让兔爷儿抓几只野兔打打牙祭,后来老头非说赶时间,最后只能混着河水啃干粮,生活水平直线下降,都快赶上************了。
想什么来什么,就在我口水哗哗直流的时候,我的鼻尖闻到了一股肉香!
我精神一阵,这股肉香极为奇特,我在农村什么肉没吃过,不敢说闭着眼睛就能闻得出来是什么肉,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就是这个肉香,我还真不知道!
香气越来越浓,透过门缝不停的传了进来,我肚子开始咕咕直叫,这肉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满脑子都是控制不住的欲望。
我暗道这家人真不够意思,半夜三更开喜宴也不知道叫叫客人,多失礼数啊,一顿饭也吃不了你多少肉,不至于那么抠门吧。
结果就在这时,我的门口,突然想起了一阵敲门声。
我心里一喜,莫不是来叫我出去入席?
果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我听得分明,并不是之前的翠云、喜鹊两个小丫头,她说:“先生,我家主人请你入席。”
我隔着门道:“你家主人可是这里的那个老婆婆,你又是哪个?”
对面道:“还有半刻就要开席了,请随我来。”
我道:“那么和我一起来的两个客人也叫了吗?”
她说:“先生请速速起床随我入席。”
这一番对话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这小姑娘不会是个聋子吧,这家人也真是的,哪有找聋子来当丫鬟的,诚心给客人添堵不是。
为了确定她是不是聋子,我扯直嗓子道:“拜谢老婆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说完竖着耳朵听对面的回答,却没想到没了声音了,小姑娘应该是回去了吧。
我在纠结该不该去,因为我也不是傻子,这个地方是哪儿,不是酆都也是酆都的路边上了,这半夜娶亲诸多诡异不说,老婆婆还再三强调了一定不能晚上出去。
鼻尖的肉香又浓了几分,不停的从我的鼻子里钻,这种香气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闻见。说句实话,虽然我没吸过毒,但恐怕吸毒也就这滋味了,实在是馋的不行。
要不我透过窗子看一眼,也不算违规,要是没问题,我就去大吃一顿也算是为革命补充体力,说不定现在老头和兔爷儿早就入席等我了。我这样安慰自己,当下不再迟疑,借着屋外大红灯笼穿了鞋子衣服,就要走到门边。
就在这时,那一个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
还是那样的不含一丝感情,那样的僵硬,她说的话如同是放在一个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标准。
她说:“我家主人请你入席!”
我下意识说:“好。”
她说:“还有半刻就要开席了,请随我来!”
她说:“先生请速速起床随我入席!”
我一愣,琢磨出来有些不对劲了,门口貌似站的,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