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双双再度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不是在城隍庙了,可她一睁眼倒情愿自己还在城隍庙,至少城隍庙的屋顶还是好的,下雨天估计会漏雨,可也不至于大晚上能看见一整片星空这么夸张!
今夜月朗星稀,明月的光辉照耀着大地,正是那些大只小只出来吸收日月精华的最佳时间。
打了个冷颤,条件反射的又闭上了眼睛,忽然听见身边有动静,有个小小的人儿将她身上的破棉絮往上拉了拉,害怕更深露重冻着她。
“小毛蛋,你过来!快过来!”
是她娘,那样满是惊惧的声音,是从她的亲生母亲嘴里冒出来的。
“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你别跟她沾别跟她沾,你咋就不听呢?万一你也叫她害死了,留下娘一个人可怎么活哟?”
李秀娟哭的伤心,都怪她那个傻侄子,非将这个祸害留下,还以死相逼,弄的她爹没办法了,只好将这祸害丢到牛棚来。
可毛蛋这个傻孩子,居然抱了自己的被子过来给她盖,李秀娟在屋里头找一圈没见着孩子,一猜就知道他肯定是上牛棚来找这个祸害来了。
不是李秀娟心狠,可那闺女真的是留不得啊!陶家原来是多兴旺的一大家子啊!如今叫她克的家破人亡,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的,这唯一的孩子要是再保不住,往后她到了下面也没有办法跟陶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李秀娟甚至不敢靠太近,神色紧张的招呼了孩子,等他走过来两步立马将人抱起来就往外跑,完全不管在她怀里的小毛蛋一个劲的挣扎着要去照顾他姐。
陶双双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没出息的掉了出来,被自己的亲娘视作妖魔鬼怪,还真是格外的难受啊。
“双儿……”
金觉乔一直守在牛棚外头,眼瞅着他那个名义上的姐姐来了又走,不由得叹息。自己怀里头揣着几个野果子进了牛棚,瞧见了陶双双眼角的泪滴,不由得心生怜惜,伸手拂去。
“别哭了,起来吃点东西吧!你这一整天啥也没吃,身体受不了的。”
陶双双闻言睁开眼睛才挣扎着想坐起来,金觉乔就体贴的扶着她,让她半靠在原来栓牛的柱子上。
原来是在她外姥家的牛棚啊!难怪那么大的味!
这牛棚搭在了院子外头,她外姥家在李大寨也算得上是日子红火的了,家里头原先有牛又有羊,只不过这几年地里头收成不好,牛卖了换粮食了,羊今个为了救命又杀了,这牛棚才空了下来,可这味道,还是骚臭的很。
偏偏金觉乔跟没有多大感觉似的,他是那样的人,即使身处破败的城隍庙,一身布衣满是补丁却仍洗的干干净净的,因为有他在,城隍庙虽然破败,却也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的。
如今守在着牛棚照顾着陶双双,也并不觉得委屈或者怎么样的,手里头捧着刚刚去山上摘下来的野果子,十分内疚的说道:“舅舅没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弄不着什么好吃的给你吃,这几个野果子你暂且吃着垫垫吧!”
其实陶双双哪里吃得下东西?昨天被麻绳勒,今天又差点被掐死,她的脖子啊!动一动都疼的直飙眼泪。
可是金觉乔的眼睛太过明亮,是真心的心疼她。
陶双双问:“你不害怕吗?”
“害怕?”
金觉乔不明所以,直勾勾的看着陶双双,直看到陶双双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叹了一口气,说:“下午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不是你的幻觉,是真的,我会法术。”
金觉乔一愣,手里头的野果一不小心就滚到了地上,陶双双瞧见了只当他也是心里头害怕了,不由得情绪低落。
“那,你会用法术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沉默了良久,金觉乔忽然这么问了一嗓子。
“怎么可能?我修习法术就是为了惩恶扬善,匡扶人间正义,怎么可能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脑海里全是被她爷爷打小灌输的根深蒂固的思想,当金觉乔质疑她的时候脱口而出,还正义凛然的令人肃然起敬。
金觉乔捡起了地上的野果,却没有递给陶双双,而是将自己怀里头干净的递给她,说:“那不就好了,既然你不会用法术干坏事,我为什么要害怕?”
他的眼睛十分明亮,就像亘古黑暗中的指路明灯,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陶双双接过他手里头的野果子,犹自反应不过来,金觉乔便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是从哪儿学的法术的?是你爹娘让你去学的吗?”
“额……”
咬了一口野果子,陶双双觉得要是告诉眼前这个人,其实他那个名义上的外甥女早就没了,自己是个千年后的游魂重生在她的身体里而已,好像不太好吧?
于是她说:“我这个,自然是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位得道高人,受他的指点才修习了一些道法的毛皮,只是毛皮而已,并不精通,是以大部分时间我还是个芊芊弱质的小姑娘的。”
金觉乔又问:“那你又是怎么认识雷公藤的呢?还知道解毒的方法,你的医术难道也是那位高人教的?”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从前有一只鬼,是扁鹊的第一百一十代传人,却死在了民国时期全民抵制中医的狂潮中,空有一身医术无人继承,心有不甘积聚了怨气不肯去往往生道,为了超度他,陶双双就成了扁鹊的第一百一十一代传人!
当然,这个她也是没有办法跟金觉乔直说的,只好干干的笑了笑,打哈哈道:“嗯,那高人,当真是高人,什么都懂!我,我也就什么都学了一点,都是些皮毛,皮毛而已!”
为什么这么谦虚?因为上一辈子她吃了“能者多劳”的大亏,既然重生,还是个十三岁乳臭未干的小姑娘,陶双双决定做一个啥也不会的傻白甜,绝对不会再大公无私的去肩负拯救全世界的重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