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半空,静静地俯视着这间静谧的客房,煤油灯晕染着暖黄色的光,照亮这一方不大的方桌,一个面貌清俊身材瘦削的青年指间夹着一支毛笔,时而敲着脑袋皱眉苦思,时而眉梢舒展在纸上奋笔疾书,看的出来他做的很认真仔细。方桌的另一边也坐着一位青年,看年龄比方桌另一边的青年稍长,容貌俊美身材颀长,支着头一双熠熠生辉的漂亮凤目半合,垂眼看着手里端着的一本泛黄的诗词。不知不觉间,时间静静流淌而过。二更的更声已经响起许久。
疏影长长呼出一口气,阁下毛笔,伸了个懒腰,端详自己忙活了半天的成果,不论是什么故事都是时间地点人物几个要素组成的嘛,边检查边满意地点头,抬眼刚想说话,却见弘昼已经支着头倚靠着墙壁睡着了。棱角分明的侧脸被晕黄的灯光镀了一层金黄色的毛边,乍看下竟是柔软的不可思议,弘昼的肤色较白希,五官生的很美,估计是遗传至母亲,却很奇异地不会显得女气,若单论五官较弘历精致许多。只弘历那份温润儒雅沉稳从容是他比拟不了的,也或许是年纪还青,掰着指头算算今年不过十七八岁,再怎么装的老成持重也难免透着股毛头小子的青涩。
疏影歪着头又将他细细打量了一遍,啧啧赞道,还真是耐看,放到现代,那身量样貌估计是块走天桥的好材料。尤其是那一双总是熠熠生辉的狭长凤眼,七分含情三分狡诈,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鸦羽般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浓密的像把小扇子。怎么好像比我的还长,疏影不服气地伸手测了测自己的睫毛长度,站起身隔着一张方桌倾身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比着长度,左比比,右比比,乐了。
嘿嘿嘿,没我的长。可是,比我的浓密,正在疏影犹豫要不要拔掉几根稀疏稀疏时,那厢弘昼似有所觉,睫毛颤了颤,缓缓撑开眼帘,入眼的是疏影乌黑晶亮却透着股不坏好意的眼眸,瞬间清醒了许多。戒备道“你干嘛?”
“咳……恩,没事”疏影直起身“我看你脸上落了一只蚊子,帮你赶走。”语毕装模做样地挥着手做赶蚊子的动作。
弘昼无语,现在还没到仲夏,哪里来的蚊子,这家伙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吗。疏影坐回椅子,将那张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杰作往弘昼那边推了推“剧本写好了,导演您过目。”
弘昼没理会她的奇言怪语,拿过来仔细瞧了瞧,看的一头雾水“你这画的是什么?”。
疏影倾身过去,半趴在桌子上,给弘昼讲解她那一片的鬼画符。
“恩,就是这样。”
弘昼嘴角抽了抽,却掩不住惊讶。如果他知道有一种题型是看图说话的话,他一定就不会惊讶了。
疏影好心解释道:“我这叫简笔画,一目了然通俗易懂。”弘昼实在不明白哪里一目了然了,一篇的鬼画符。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第一,你怎么能确定来历不明的东西刘盛会买?”
“因为他喜欢啊,那就要看你道具的精致美艳程度了,你那么有钱找一个限量发行的砚台不难吧。”
“第二,一个砚台的案件似乎也不比乱踏草坪严重多少?”
“那要看是谁丢的了,如果是阿(哥)……啊,皇上御赐再有一些特殊含义,不就严重许多了嘛。”
“第三,谁去将砚台卖给刘盛,最重要的是还能守口如瓶?”
“这个,我也正在考虑……恩,夜宵怎么样。”
“呵”弘昼轻笑“你觉得那根木头做的来这样的事?”
疏影讪笑,也对。
“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弘昼将视线定在她身上,疏影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她不合适。”
弘昼向她倾了倾身,眉眼含笑“我倒觉得合适的紧,机灵,狡黠。”
疏影又向后缩了缩,别以为你垮我两句,我就会晕乎乎地答应你,骗刘盛好骗,之后你达到了目的,我却成了刘盛的同伙,谁知道你还会不会管我的死活,更何况,气死自己名义上老爹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会招五雷轰顶的。
“我最怕疼的,要是遇到严刑逼供,我绝当不了烈士的。不然,你亲自出马?”
弘昼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直盯的疏影心虚,讪笑道“呵呵……也是也是。不如我重新写一个剧本吧。”
弘昼这才收回视线,站起身,揉揉肩膀“我先去睡会儿,写好了叫我。”
疏影目送着弘昼进了卧室,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两银子果然不是好赚的。
疏影说的方法虽然大同小异但弘昼也想过,要找这样一个人去接近刘盛也不是不可能,但知道的人越多,事情败露的可能性就越大,这只能算是下策。希望那个宁谙能想出更好的法子,而不用演这出拙劣的剧本。
弘昼再次睁开眼睛大概是寅时刚过,这是在宫里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使没有人叫也会准时醒来。慢条斯理地下了*,走出卧室,本以为会在孤灯奋战的人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手臂下洁白的宣纸早被压的皱巴巴,很显然,在弘昼进卧室没多久,她就睡着了。抱臂倚在卧室的门扉边,弘昼不禁想,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这家伙不是大智若愚,而是刚好相反大愚若智啊。
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疏影清秀的眉毛皱了皱,将脸更向手臂里埋了埋,嘟囔道“言儿,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弘昼满脸黑线“要睡回家去睡。”
回家去睡?
“啊!”疏影差点跳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弘昼看看天色,耐着性子道“大概寅时三刻左右。”
疏影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往门口奔“法子我先回去想,拜拜。”命和钱哪个更重要疏影还是晓得的。
身后弘昼的质问还来不及出口,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夺出了门。消失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