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轩看着屏幕之中,那颗娇弱的幼苗,七彩之光微微闪烁,倒是绚丽夺目。
“泽文兄,你这是要与顾某等人,讲述七星草之成因么?”顾逸轩面朝泽文,开口问道。
“方才神武君不是相问,吾等奉命于何人?又有多少人守护么?”泽文之言,即刻引起三人注意,聚精会神盯着他,等待着他之回答。
“是顾某失礼了,泽文兄请讲。”泽文点点头,挥袖之间,眼前出现一方石桌椅??,顾逸轩三人顺势落座,静静等候着泽文开口。
“这屏幕中的幼苗,诸位也见到了。”指了指那幼苗之中,闪光的地方,仔细看去,竟是七颗小小的彩珠,绚丽夺目。
“顾某知晓,七星草喜阴,当是在至阴之地,方才能够成长。”顾逸轩将自己所知,悉数讲与泽文:“七星草乃是与人之七情相关,每一片叶子,都吸纳了与之相应的情愫。”
泽文微笑,点头称是:“神武君当真是调查的极为细致。不错,七星草的确是与人之七情相关。”
所谓七情,乃是喜、怒、忧、惧、爱、憎、欲七种情愫。但凡红尘之人,皆逃不过此七情。
“神武君既然做过了解,自然应当知晓,七星草吸纳世间万灵进化,每十年长一叶,七片草叶长齐后,不过是泽养开始。一株成熟的七星草,少说也要三十余载方才能够修得灵性,药性也才可得以发挥。”
顾逸轩点头:“泽文兄所说的,顾某知晓。”
“而这株七星草,却是与寻常的不同。”泽文接下来之言,倒是令顾逸轩三人纷纷一惊。与寻常不同?难不成这株七星草,倒是特别培育的不成?
“此珠七星草,乃是吾等奉命之人,在数十年前便已经种下的因。”泽文所言,让顾逸轩疑惑不已
“数十年前种下的因?泽文兄,顾某不解,世间之事,有因,便有果。既是数十年前种下的因,时至今日,究竟是为了怎样的果?”细细思忖,却是不得其解。
泽文笑了笑,手指轻轻点了点顾逸轩手上的那枚赤红戒指:“神武君今日匆匆前来寻求七星草,是为何?”
顾逸轩恍然大悟:“难不成,是为了顾某戒指之中的这缕魂魄?!”不可思议,这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这世间,本就有许多光怪陆离之事。不过是有人能够窥得天机,未雨绸缪。而大多数人,无法得知天命,便只能听天由命,任人摆布罢了。”泽文自怀中拿出一个锦囊,交与顾逸轩手中。
“此锦囊乃是吾等奉命之人要求转交与神武君你的。方才未拿出,乃是泽文知晓身后跟着一团不明之气。为防意外,泽文方才在一切平息之后,拿出此物。”
顾逸轩点点头,将锦囊接过,小心翼翼地拆开了来。锦囊之中,乃是一封陈旧的书信。信纸保存得极好,这么多年过去,尚未有一丝缺损,可见泽文之用心。
“辛苦泽文兄了。”向泽文聊表谢意,低头仔细阅读信纸上的字句。
片刻之后,便将信上所书阅览完毕,顾逸轩轻轻放下信纸,再次将其塞入锦囊之中,好好保存起来。
“如何,这样一来,神武君之疑惑,可是解除了?”泽文看着顾逸轩眉宇间的皱纹,轻声问道。
顾逸轩不语,却是点点头,应承了泽文的问话。
“顾小子?这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半夏转头看向顾逸轩,将信中内容阅完后,顾逸轩便是这般沉默姿态,当真是让他好奇,信中究竟讲述了什么事情。
顾逸轩低着头,轻轻摩挲着戒面,轻叹一声:“想不到,玄一道人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算得师父有这么一劫。”
方才的信,便是玄一道人留给他顾逸轩的叮嘱。顾逸轩对玄一道人的印象并不深。只因当初他拜入虚尘宫之后不久,玄一道人便驾鹤西去。纵然虚尘宫中,充满了他之传奇事迹,可他对顾逸轩而言,也不过是活在他人口中的人罢了。
在他心中,最为尊崇敬佩的,除了师父凤霖,便是掌教师尊,道元真人。
未料,今日玄一道人之锦囊留信,竟是将他在顾逸轩心中的地位,猛地拔高了许多。
这世上,但凡尘世之人,皆活在命理轮轨之中,极少有人能够窥破天机,筹谋在前。时至今日,顾逸轩方才真正见识到,真正窥破天机,道行高深者如玄一道人之能为。
“信上所说,乃是师父之师尊,玄一道人在数十年之前,曾经为师父演算过一卦。占得师父数十年后,当有命劫,需要七星草相助。遂便耗尽心力,寻来七星草之幼苗,耗费数十年的光阴,命人栽培。便是为了此时,助师父渡过死劫。”顾逸轩思忖了良久,方才开口向半夏与地仙解释道。
“不错,不错。这的确是玄一那老道会做出的事情。”地仙闭着眼,轻抚胡须,点头称是。
玄一极为疼爱凤霖,无论什么,都会事先为她考虑。或许是因为凤霖天资卓越,亦或许是因为凤霖着实得他之心。总之,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玄一会为凤霖筹谋这一切,在地仙看来,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泽文见顾逸轩知晓了内情,嘴角微微轻扬,伸手欲触碰他指间的戒指。却是方才碰到一瞬,便被顾逸轩向后撤回了去。
“神武君,这枚戒指上的裂缝太大,先赤炎君之魂灵,已经逐渐溢出,若是不采取行动,要不了七日,先赤炎君便会魂飞魄散。”泽文之言如同一把尖刀,刺入顾逸轩心口。
“哎呀,这种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来此,就是为了用那七星草修复裂纹的。可你这不是说,七星草方还需要七日才能够成熟吗!?”地仙见着顾逸轩一脸神伤的表情,拐杖在地上狠狠一磕,走上前来便向泽文嚎道。
“泽文所说,乃是事实。七星草的确还需要七日时间方才能够成熟。现下摘去,恐怕数十年的培育将功亏一篑。”泽文眼中带着歉意,向顾逸轩微微弯腰。
“泽文兄,此事,你也控制不得,怪不得你。”纵然心中失望,可凤霖的魂魄,还得想办法保住才是,否则他如此急切赶来,当是为何。
“不过。”泽文话锋一转,脑海中划过一道想法。
“不过什么?”看这泽文似乎有话要说,半夏等不及催促道:“莫要磨磨蹭蹭,有什么话,不妨现在直接便说。”
“神武君要在这七日之内保下先赤炎君之魂魄,也不是毫无方法。”此话犹如一盏明灯,在黑暗中为顾逸轩照亮了方向。
“有办法?!”地仙首先跳了起来,眼中充斥着欢愉的笑意,转头看向顾逸轩,这小子脸上的悲痛之色已少了不少,眼中带着期待看向泽文。
“泽文兄若有什么好方法,顾某洗耳恭听。”澎湃激动的心情翻涌而上,顾逸轩只觉得兴奋不已。
“七星草,乃是由吾等泽荒七君子所奉养。吾等之精血,便是七星草最为重要的养分来源。或许,我等之血,能够帮助神武君护住先赤炎君之魂魄。”
泽荒七君子…顾逸轩心中默念一番:“不知泽文兄所言的泽荒七君子,现在何处?”七个人,七种滋养七星草的力量,仔细想来,应当是能够起到一些作用的。
可是他的时间,只有短短七日。若是不知这七人之下落,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寻,犹如大海捞针。
“无需寻找,这七人,除了吾,皆已经身故。”此话一出,令半夏登时恼怒非常,手掌在石桌上用力一拍,石桌一角便碎裂成粉末!
“你这是在耍我们?!已故之人!如何能够取得精血!”半夏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
面对盛怒的半夏,泽文面色不惊,从容地自怀中拿出一个净瓶,向顾逸轩的方向移了过去:“这净瓶之中,装有我等七人之血。半夏大人,您太过着急了。”将瓶口的红缨撩开,血色之精在泽文之引导下,逐渐飘出净瓶,一团血色,缓缓漫上那赤红戒指上的裂纹。
不过片刻,裂纹中的魂灵,便安静下来,魂气被封在戒指中,不再溢出分毫。
“多谢泽文兄。”顾逸轩看着泽文运气纳元,帮着他护住了凤霖之魂,点头向其轻声道谢。而一旁的半夏心知自己方才太过急躁,是以态度有些恶劣。
但他百草之王高贵的身份,又怎会轻易低头。背过手,头偏向一边,轻轻一哼,余光瞄着旁边的泽文。待其将戒指中的魂灵完全安抚下来后,方才道:“多,多谢。本王,本王方才太过急躁了。”
泽文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抽掌后,向半夏轻声道:“泽文理解半夏大人的心情,不会往心里去。”
半夏这才又缓缓坐下,手在那被他打得粉碎的石桌角上拂过,那石桌的残角即刻回复如初。
“如此一来,便能保的七日不衰。”泽文向顾逸轩道。
“师父,太好了。”顾逸轩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戒指,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
赤红戒指亦闪烁起奇异的光芒,似乎在与顾逸轩呼应一般。
“神武君。”看着顾逸轩一脸兴奋的模样,泽文当真是有些不忍对他说起接下来的事情。
“泽文兄,你说。”面对泽文,顾逸轩满怀感激,对他自然比之前还要恭敬许多。
“方才泽文与你提到过,玄一道人曾与先赤炎君占卜,卦象上表明,先赤炎君现下尚有一道死劫……”
顾逸轩的神色再次凝重起来,连带着半夏与地仙亦是纷纷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师父,还有一劫?”顾逸轩重复着泽文的话,仔细询问道:“有何方法吗?”好不容易才将师父救了回来,他不希望因为一道区区死劫,便将凤霖带走了去。
泽文点头,向顾逸轩回道:“这道死劫,便是先赤炎君在七星草的作用下,或许会受到七星草猛烈之力的压制或者撕扯,而命丧黄泉。”
毕竟七星草乃是至阴之草,其又是以人之精血养成,故怨气或许有些浓烈,甚至与那杀伐不断的鬼煞之气不相上下。
泽文担心的是,凤霖会承受不住七星草之力,从而被七星草反噬,最终自世间消失。若是这样,主人千叮咛万嘱咐之事,便会办不成了。
“不知泽文兄可知道,有何破解之法?”顾逸轩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将一切困难排除,现在却是知晓尚有死劫挡道,当真是无法令人心安。
见顾逸轩问起,泽文稍作思量后,方才向顾逸轩开口道:“真要说破解之法,倒也是有,端看神武君愿不愿意罢了。”
“若是真有办法,无论如何困难,顾某不可能不愿意,还请泽文兄告知。”顾逸轩起身低首,向泽文有礼询问道。
“这个办法,便是以劫换劫。”泽文见顾逸轩如此说,便开口向其道:“神武君也是知道,这世上之事,当有代价相赔,越是珍视之人,所需要的代价便是越重。若是要为先赤炎君免去这一劫难,便是需要神武君,将先赤炎君之劫难给换了去。”
“顾某的劫难?”顾逸轩眉头一皱,看向泽文:“不知,应当如何换?”
“不瞒神武君,玄一道人曾经也为神武君卜算过一卦,神武君一生之中,除去昔日幼时丧父这一亲离之痛外,尚且还有一劫。”提到丧父一事,顾逸轩心头一阵沉重。好在此事于他而言,已是过去良久,影响也并无当年那般深重。是以很快他也便调整了过来。
“不知,顾某那一劫,乃是...”想问清楚自己究竟有何劫难,却见泽文默默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泽文只能提点至此,再深了去,泽文便将承受这乱命轨之天罚。还请神武君见谅。”
顾逸轩点点头:“本也是顾某有事相求,若令泽文兄为难,便是顾某的不是了。”
“你这人当真是奇怪,说话总是说一半。”半夏不满地开口,脸上再次浮现不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