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秦兄,请吧。”方陵带着秦子衡来到方家一处偏僻院落,门前由两三个侍卫守着,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这里是……”秦子衡四面环顾,不觉有些惊奇,他出入方家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这样孤僻的地方。这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在方家独有一处院落!?
“你可别再到处乱瞟了,小心那些侍卫将你抓去挖了眼。”方陵一把将他拉过,带着他进了院落大门。
“哟,方小公子,你们这倒是挺周密的啊。我方才可是看了好几眼呢,莫非真要将我的眼睛挖了去?”秦子衡看似在说笑,可实际上,对于方陵的话,他是当真拿捏不准。这方小公子向来喜怒无常,又最喜凭着心性做事。若说他真能因一人环顾四周而挖人眼球,他还真信。
只见方陵偏过头,冲他眨了眨眼睛,开口回道:“秦兄放心,你是我的朋友,对待友人,本公子向来友善。”
“呵呵,那秦某可当真谢过小公子青睐了。”拱手作揖,打趣似地冲方陵道。
“好了,进去吧。”方陵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只听房门内,一道低沉男声传出:“请进。”方陵这才推开门,将秦子衡引了进去。
进了屋,里面暗沉一片,窗户紧闭,密不透风。里面还不是传出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秦子衡将警惕提得最高,视线在屋内缓缓扫过。
“方公子,这位是…”暗影之中,一道魁梧人影缓步走上前来,逐渐显现在秦子衡二人面前。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黝黑的皮肤,深邃的轮廓。右眼处,带着一只眼罩,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之人。
这还是个半盲之人?秦子衡的视线被那人右眼的眼罩拉了过去,心中微微生疑。不,或许此人右眼并未受伤,戴眼罩不过是为了掩饰不可谓旁人所知的真相也未可知。总之一切尚是未定之数,断不好下定论。
方陵见这人问起秦子衡,方才笑眯眯道:“蒙扎大师,这位是本公子的好友,名为秦子衡。子衡,这位是来自苗疆的蒙扎大师。”方陵左右转身,向二人介绍彼此。随后向蒙扎作揖行了礼,道:“本公子与秦兄畅聊之时,无意间提起蒙扎大师乃会苗疆巫蛊之术。正巧秦兄本也对蛊术颇为感兴趣,遂方陵才说既然大师与秦兄志趣相同,不如将秦兄引来见见大师,二位认识认识,也不无坏处不是?”
方陵一语话落,方见蒙扎高声一笑,眼光在秦子衡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随后道:“既是方小公子举荐之人,相信能为必定不小,如此倒是蒙扎备感荣幸了。”
“大师此言,乃是太过抬高秦某了。”秦子衡微微一笑,朝蒙扎拱了拱手,心中思虑片刻,随后开口道:“大师,今日秦某前来,尚有一事想向大师请教。”既然已经来了,那他不妨向蒙扎问一问魔丹之事。
“秦公子有何疑问,但说无妨。”蒙扎向秦子衡抬了抬手,示意他道。
“不瞒大师,秦某以前曾经自己研究过苗疆蛊术,也曾效仿着炼制丹药。但秦某的资历尚浅,所见之法着实太过稀少,是以炼制出的丹药并未有秦某想要的效果。方才想向大师请教,究竟是何处有了纰漏。”秦子衡一面说话,一面抬头看向蒙扎,只见他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等待自己将话讲完。
“秦公子既有如此疑惑,蒙扎自当愿意解答。只是,秦公子所说的丹药,可有样品供蒙扎参详?”蒙扎伸出手,掌心朝上对着秦子衡。
秦子衡今日前来,并未料到会见到蒙扎,本想仔细询问一番,向蒙扎取取经,奈何蒙扎现下竟要他提供魔丹样品。现在仅剩的五颗魔丹悉数藏在燕娘身上,现下并没有魔丹样品可提供给蒙扎,这可着实令秦子衡有些为难。
见秦子衡愣怔当场,未作任何反应,方陵在一旁忍不住开口提醒他道:“秦兄,秦兄?蒙扎大师叫你呢。”
方陵的一席话,将秦子衡即刻拉回现实之中,他回过神,一脸歉意地向蒙扎鞠躬行礼道:“蒙扎大师还请见谅,今日与方小公子前来拜会,乃是计划之外,是以身上并未准备丹药的样品,如若大师愿意,不如过几日,待秦某带着样品前来,再与大师请教。如此,大师意下如何?”一番话说得规规矩矩,礼貌甚佳。蒙扎闻言,点了点头,脸上也并未因此露出任何不悦之色。
“哈哈,这倒是。今日带秦兄来,当是本公子一时兴起。大师,你莫要见怪才是。”方陵哈哈一笑,附和着秦子衡,亦向蒙扎鞠躬行了礼,如此说道。
“无妨。秦公子,你下次来见蒙扎之时,带上丹药样品便是。”蒙扎看了看两人,收回了伸出的那只手。
“既然无法向大师请教丹药炼制的事,那秦某可否向大师问问,蛊的制法?”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见到苗疆用蛊之人,秦子衡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讨教的机会。
“蛊的制法?”蒙扎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疑惑:“秦公子说的,是指何种蛊?”
方陵见状,即刻上前,替秦子衡向蒙扎解释道:“秦兄所问的,乃是大师你上次给我的,那个以蛊所制之药。”
蒙扎听言,遂恍然明了,开口道:“原来,秦公子欲问的,是烟花蛊。”
烟花蛊?这是何种蛊?秦子衡自认了解的蛊术不少,却从未听到过这样一个蛊。双眼满是不解神色,看向蒙扎,以待他之解答。
“还请大师赐教,何为烟花蛊?”微微低首,轻声向蒙扎请教道。
“呵呵,所谓烟花蛊,乃是将蛊虫种于人体内,任其寄宿其中,待到受创或者非常时刻,即刻引爆体内蛊虫,从而将人体自内而外炸裂开来,那形态,犹如烟花绽放,凄美无比。”说白了,就是在人体之中埋上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待受到冲击之时便引爆,顿时血肉横飞,人命消陨。这般血腥的蛊术,亏得蒙扎还能将其形容成烟花绽放,此人果然非人道所能为!
“原来如此。”秦子衡一面暗自腹诽蒙扎残暴,一面却又像找到同盟一般兴奋不已。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当年为了炼制魔丹,豢养魔物以吸食人血,其残忍程度并不下于蒙扎。
方陵在一旁听着蒙扎的解释,更是如享受绝世乐曲一般,眯着眼,摇头晃脑。待蒙扎话语一落,不禁咂咂嘴,连声赞道:“妙,真是绝妙!”想象一下那人体在半空之中炸裂开后,顿时鲜血飞洒空中,绯红的血液在天空的映衬之下会使怎样一番美景,简直就是艺术的化身!
“的确如方公子所言,蒙扎大师的烟花蛊,当真是艺术的绝妙化身。”秦子衡顺着方陵的话,对蒙扎极度赞扬。
“哈哈哈!”蒙扎仰天一笑,双掌拍动,看着眼前二人,一脸欣喜之色:“方小公子果然没有带错人,秦公子亦是个懂得欣赏之人,蒙扎甚为喜欢!”蒙扎自小便喜欢血腥暴力的东西,他一向将鲜血奉为最为神圣的艺术品。时常自行研究旁门巫术,以血巫蛊术为主,但在苗疆之时,他之行为却不被同村之人所接受。他们将他视作异类,排挤在外,不但将他赶出村落,还将他精心研究多年的成果,一把火悉数烧成灰烬。他不甘自己的心血被如此糟蹋,遂奋起反击,用当时他刚研制出的烟花蛊,将全村之人全部炸裂,顿时村落之中,血流成川,房屋上,地面上,乃至每家每户栽种的草药田中,全数被鲜血所浸染。那时候,他看着漫天血雨纷飞,一时陷入了艺术的沉沦之中。
“大师喜欢便好。”方陵得了蒙扎的赞赏,当下十分欣喜,看向秦子衡的眼中,亦是满目欢悦。蒙扎此人,对于喜欢的东西极其苛刻,很少有东西能够入他的眼,更何况是人。今日秦子衡如此轻易地便讨了他的欢心,自然让方陵也觉得倍有面子。
秦子衡感受到方陵向他投来的目光,回之礼貌一笑,更与蒙扎侃侃而谈。
而此时,另一边,市井之上,几名流浪儿匆匆在小巷之中逃窜,后面跟着一大帮拿着棍棒的人追赶着。
“臭小子,给我站住!”带头追赶的那人脚力异常迅猛,似乎也有些功夫底子,一顿飞檐走壁眨眼间便追到逃窜浪儿身后,抡起手中棍棒便朝着最末端的那个小浪儿敲去!
“大胆!”只见一声怒喝,一道宽大黑影笼罩攻击之人头顶之上,抬头望去,一彪形大汉凌空而下,一掌劈在带头之人肩胛地方。
“哎哟!我的娘!”头颈向旁一偏,手臂之上一顿麻痹,棍棒登时掉落在地,滚了两圈。只听那人惊叫一声,脚步踉跄向后急急退了数步方才停下。
赵胖稳稳落地,粗壮的手臂插在滚圆的腰腹之上,低头鄙夷地看着眼前着狼狈不堪之人。将那群流浪儿悉数护在身后。
“赵老大。”流浪儿们认出赵胖,齐齐奔上前来,抬头看着赵胖,手上紧紧攥着从那些人身上顺来的书信。
“头!”身后那一群追赶的人,纷纷涌上来,接住带头之人。
“你是什么人!竟敢挡我教训这群臭小子!”那人方才稳住了身形,挣开身后之人的搀扶,握紧拳头便一头向赵胖冲去!
还未近赵胖身,便觉着头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论他如何使力也无法前进一步。其余的那些追赶之人见他们的头儿被赵胖抵住头部,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遂纷纷抡起棍棒,朝着赵胖进攻!
赵胖横眼一扫,双腿半蹲,手部一个使力,攥住手中之人的领口,将其像麻袋一样甩向进攻而来的人群。
“哎哟!”一击便将那群追赶之人悉数击倒在地,一片哀嚎。
“东西拿到了吗?”侧头向身后那群流浪儿问道。
只见其中一个浪儿将手中的书信朝赵胖亮了亮,一脸自豪地道:“赵老大交代的事儿,咱们一定办得妥妥的!”
“好!随我回去吧!”伸手在那孩子头上轻轻揉了揉,赵胖脸上挂着笑意,转身带着那些孩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