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成了吴氏集团的继承人,仇正天仍愿意住在原来那个老旧小区,他觉得这样更接地气人气。出了小区大门左手边是一排商铺、大排档,路边时常都会有各式小摊。这天清晨,仇正天从外面溜达回来,正在路上慢慢走着,抬头看见一个卖煎饼果子的,煎饼摊上写着“煎饼果子5元一个”,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来一个煎饼。”仇正天说完,掏出五元钱交给煎饼摊主。
照看煎饼摊的是位老大爷,五六十岁,一脸黝黑、健康的肤色,手法异常娴熟,三两分钟,就做好了煎饼,并迅速装好,一声“好嘞,您!”,麻利把煎饼交给了仇正天。
仇正天拎着煎饼离开了。
晨光洒进走廊,些许的尘埃在光束中跳跃,六层走廊内温馨如家。电梯打开仇正天走出的时候,电梯左边房间603住着的小女孩蓝蓝走了过来。
“601叔叔,你出门去了吗?”蓝蓝俨然成了仇正天的老朋友,搭起话熟得很。她说话时,眼睛盯着仇正天手中的煎饼。
“嗯,我出去买早点了。”仇正天回答时,提提了手中的煎饼,向蓝蓝示意。
“我爸爸以前最喜欢吃楼下一家爷爷卖的煎饼果子了。”蓝蓝继续说。
“哦,说起来我好像还从来没见过你爸爸。”仇正天问。
蓝蓝突然不说话,低下了头。
“我爸爸已经不在了,妈妈说他在天堂。”蓝蓝说着,用手指指了指天,然后继续说,“601叔叔,要不你做我的爸爸吧?哪怕只做一天。”蓝蓝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仇正天。
“这……”一开始仇正天有点为难,但马上微笑着对蓝蓝说:“好吧。我可以做你一天的爸爸。但是叔叔今天事情很多,如果你让我在今天做你爸爸,我可能没时间陪你哦。”
蓝蓝听到仇正天答应了做她一天的爸爸,她高兴极了,话匣子又打开了:“没关系,以前我爸爸也特别忙。为了省时间,经常在外面吃泡面。妈妈因为这个事儿老跟他吵架,可惜他不怎么听妈妈的话。他还给我做过泡面吃呢,就是你吃的那个牌子的。妈妈说,爸爸就是吃泡面吃多了才会离开我们,所以妈妈坚决不让我吃泡面,她说多吃水果蔬菜才健康,尤其是橙子,维C含量最高了。”蓝蓝说着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橙子,硬塞给仇正天。
这时,电梯门再次打开,这已经是第四次打开了,两人已经在走廊里说了很久的话。时间不早了,蓝蓝要立刻去赶校车,这次她急忙进了电梯,跟仇正天挥手告别。仇正天也向蓝蓝笑着挥一挥手,就像亲生的爸爸一样。
世上很多事情本没有缘由,蓝蓝这个可爱的“女儿”就这样来到了仇正天身边,进入了他的生活。隔三差五的,蓝蓝总会跑到他家里,所不同的是,二人不再抢着吃泡面,而是一起煮面条、做饭菜,其乐融融——经常是是西红柿鸡蛋面、青豆炒虾仁,偶尔还有胡萝卜烧牛肉不一而足。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仇正天忙里偷闲、从容而惬意,面对孩子的天真无邪,天大的事情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这一天恰好是星期五,到了下午时分,仇正天坐在客厅内,像往常一样等候着蓝蓝放学后过来玩儿。电视打开着,里面正在播报午后资讯:本台消息,本市公安局发布通告,近一个月以来吴氏集团高层离奇死亡事件,警方已经正式立案侦查,不排除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刑事案件,特此提醒市民夜间尽量不要单独外出活动。
仇正天正听得入神,这时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家里有人吗?”是一个妇女的声音。
仇正天立即关了电视。急匆匆上前打开门,只见蓝蓝妈妈站在门口流着眼泪。
“蓝蓝坐的校车被劫了。”蓝蓝妈妈已泣不成声。
“怎么会这样?快进来说。”仇正天说着,把蓝蓝妈妈让进屋内。
“熊孩子被绑架了,这下可有意思了。”优卡一下子出现在仇正天身旁,有点看热闹的意思,仇正天抬头狠狠瞪了它一眼。
仇正天请蓝蓝妈妈坐在沙发上,为她拿了一杯水放在她的手里,自己的一杯放在桌上。蓝蓝母亲喝了一口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仇正天问道。
“就在刚才,绑匪打来电话。让我立刻准备50万,还不让我报警,说任何人胆敢报警,他都会撕票。”蓝蓝母亲一边说,一边啜泣。
“车上一共有多少个孩子?”仇正天问。
“10个孩子,还有一个老师。我该怎么办啊,我就是一个商场营业员,我上哪儿去凑够50万,唯一值钱的就是孩子爸爸留下的这套房子,可就是现在卖也来不及啊。”蓝蓝妈妈一着急又哭了起来。
“钱不是问题。你等一下。”仇正天说完进了卧室。等他从卧室回来时,手里已经提着一袋子的现金,然后放在了桌上。
蓝蓝妈妈惊讶的看着仇正天。
“这里有五百万,为以防万一有的孩子家长一时凑不到这么多的钱,拖延了孩子被绑匪控制的时间。”仇正天顷刻间拿出大额现金解决人质,仿佛这钱不是自己的。
“嗯。吴德龙的钱这回还真是派上大用场了。”优卡说话依旧阴一句阳一句的。仇正天听到后,又偷偷瞄了她一眼。
这时,蓝蓝妈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乎泣不成声:“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出钱的,我可以把房子转让给你来抵债。”
仇正天急忙扶起蓝蓝妈妈,微微一笑说道:“您快快起来。您根本不用把房子抵押给我。这些钱只是为了尽快救出孩子用的,事实上绑匪要的钱并没有多少,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个没经验的初犯,相信警方一定能很快抓住他们的。”仇正天说这话时,并没有意识到他已断然把自己列入了社会惯犯、大犯之列,并利用起这来之不易的“经验”,去奋力完成一件救人的好事。人就是这样,即使更换了面容、换了身份,即使时光流逝、斗转星移,内心那一处大善大恶、大是大非,却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是复仇,即便吴氏集团高层一个个罪有应得,仇正天连续杀死这么多人,他的内心深处仍然经受着拷问和折磨。可能是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也可能是那么一点无可奈何,但不管怎样,仇恨、命运使得他不得不如此,不得不选择这条路,而一旦选了这条路,他也就没有了回头日。
仇正天和蓝蓝妈妈急忙赶到现场时,警察也已经赶到,当然最早到的还是爱看热闹的优卡。绑匪劫持的地点在一处烂尾楼内,三辆警车已停在烂尾楼外,王队长和十几个警察已经排好了“一”字型队伍。警察的后面有好多学生家长,各个神情焦虑,有很多妈妈在低声哭泣。
楼上传来孩子的哭叫声,仇正天、蓝蓝妈妈越发的心急如焚。优卡这次倒是听话,仇正天让她快上去看个究竟,她照办了。
优卡倏地到了烂尾楼三层平台,只见两个绑匪戴着面罩,正异常警觉的走来走去来回巡视。一名女老师和十个小朋友被绑在一起,背靠背靠在一个大柱子上。有一个男子已经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了,地上一大片血迹。小朋友们的哭泣声喊叫声此起彼伏,吵得两个绑匪十分烦躁。一个绑匪把枪上了堂,指着其中一个哭的最大声的男孩儿,大声喝道:“闭嘴,谁再敢哭一声,我现在就毙了他!”
“不要吓着孩子。”女老师喏喏地说,虽然极其危险她还是要极力去捍卫孩子的安全。
只见那个被抢指着的男孩儿瞬间尿了裤子,也不敢再出声了。
绑匪又上前用枪指着女老师,说道:“少废话!”
蓝蓝就绑在那个男孩儿的身边,绑匪走开后,她低声安慰他,说:“别害怕,我爸爸告诉过我,所有坏蛋最后都会被收拾,其实他们心里比我们更害怕。”
小男孩儿流着眼泪点点头。优卡这时仍不忘冲到小男孩面前,做一个鬼脸,说道:“胆小鬼,吓尿了,还不如一个女孩子有胆量。”因为谁也听不到看不到她。
这时,楼下传来警察喊话的声音:“里面的绑匪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其中一个绑匪说:“大哥,警察来了,咱们怎么办?”
另一个绑匪说道:“怕什么,咱们有这么多人质呢,警察不敢动我们。”
绑匪头子从女老师身上摘下挂在她脖子上的扩音喇叭,把女老师带到窗边,用枪抵住她的头,威胁说:“外面的警察听好了,我这里有十个小孩儿,外加两个大人,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把他们都杀了。现在给我们准备500万现金,还有一辆车。否则,我把他们都杀了。”
王队长急忙拿起喇叭,对着楼上喊:“里面的绑匪不要激动,你们的要求我们可以做到,但你们要保障人质的安全。”说完,王队低声对旁边的女警小李说:“小李,按他说的去准备,按原计划行事。”
小李拨开人群离开了现场。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了,每个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现场安静的出奇,仿佛能听到时钟秒针转动的哒哒声。
王队长一脸的严肃,两个绑匪也很紧张,不停的在楼上跺来跺去。
约摸四十分钟过后,女警小李开着一辆普通轿车来到王队长身边,报告说:“王队,都准备好了。”
这时,王队长对着楼上喊道:“里面的绑匪听好了,钱和车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劫匪头子随即喊道:“把车开到楼前,钱让我们看到。然后放到车里。”
王队长向小李示意了一下,小李把车开到楼前,然后从车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提箱,打开提箱,里面满满的人民币,正是仇正天之前准备好的那500万。
劫匪拿着望远镜从楼上远远的看得真切了,才冲楼下叫嚷道:“把钱放在副驾驶,钥匙留在车上。所有警察、警车全部撤退2000米。”
但楼下所有人纹丝不动不动,家长、警察都不愿意撇下孩子而离开。这时,其中一个劫匪随手抓起旁边一个的孩子,一把把他提到楼层边沿,用枪顶住孩子的头部,对着下面大声喊:“全部撤退,听见没有!不然我开枪了!”孩子吓的使劲哭起来。
人群中那个被抓起的孩子的家长尖叫起来:“我的孩子!别开枪!别开枪,警察你们快撤退!”
看到这情形,小李急忙向王队请示:“队长,怎么办?”
王队长反问道:“有没有按原计划准备好?”
小李点点头,王队长低声对她说:“劫匪现在很激动,我们先撤。便衣留下,劫匪一出来,就立即行动,首先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小李回答说:“好。”
小李转过身,对其他同事说:“都上车。”
几辆警车相继开走。
一个劫匪向人群中胡乱开枪,人们四处逃窜。一颗子弹打中优卡,但好像打在空气上,优卡丝毫没有受伤。
“都这样了,你还不用梦游石的能量?”优卡问道。“劫匪躲在里面,我不能确切定位他们的位置,使用不了我的能量。”仇正天无可奈何的回答。几个便衣一直蠢蠢欲动,但也不得不暂且躲避一下。
两个劫匪从烂尾楼上下来了,其中一人劫持了一个孩子,并且捂住孩子的嘴,不让孩子叫喊,他迅速跑到了车里;另一个劫匪一边打掩护,一边瞅机会上了车,两人迅速的开车走掉了。几个便衣在后面开车猛追。
家长们疯狂向楼里奔去。但是还没等跑到楼边上,也来不及趴下、躲避,三楼就爆炸了。人们人群中哭喊声、叫声一片,都一个个拼命大声呼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
“蓝蓝,你醒醒,你醒醒啊。”蓝蓝妈妈不停的喊叫、哭泣。待蓝蓝微微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妈妈、仇正天都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救护车内,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了。
急救人员早已给她放好氧气罩,挂上吊瓶,做好了一切可能的急救措施。
蓝蓝妈妈不停的哭。
“蓝蓝,你放心吧。我们这就到医院了,你不要睡,要坚强。”仇正天看着蓝蓝,不停的提醒、鼓励她。
蓝蓝张开嘴,要说话。仇正天凑上前,耳朵紧贴上去。
医生拿掉了蓝蓝的氧气罩。
蓝蓝露出了微笑,轻轻叫了一声:“爸爸。”然后脖子一歪,停止了呼吸,这时心电图也一下变成了直线。
医生沉默着摇摇头。
仇正天不停的摇晃着蓝蓝,拼命的喊:“蓝蓝,蓝蓝,你不能死啊。我还没有当你一天的爸爸——”
蓝蓝的妈妈一动不动,彻底呆住了,她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打击。
蓝蓝的意外去世,也让仇正天整个人一下子空落落的,好多天提不起精神。他与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段很偶然的缘分,似乎成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不用刻意表演和装扮的真实存在。“然而,我却没能保护好她。现在虽然歹徒已被警方控制,必将绳之以法,但蓝蓝幼小的生命再也无从挽回了。”想到这里,仇正天不禁自责起来。“拥有了绝世超能力,我几乎无所不能,却唯独没能保护好身边的亲人。”想到蓝蓝,又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梦岚,仇正天的内心五味杂陈。
然而,蓝蓝去世还不到一周,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再一次接踵而至。
这一天依旧是一个早晨,仇正天依旧在小区门口买早点回来,没等他上楼,就看到楼下已经围了好多人。他拨开人群,看见两个警察正在处理尸体,而躺在地上的正是蓝蓝的妈妈。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哎,真可怜,几年前丈夫就去世了,几天前孩子也死了。她可能实在承受不住了。”
“这女人真是命苦啊。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仇正天已无法自控,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他赶紧上楼回家了。但一路上脑海中不断浮现蓝蓝期待的眼神,还有她说每句话时乖巧的表情。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要做她一天的爸爸,但没等抽出时间陪她,她就这样去了,仇正天开始咬牙切齿,充满了对那两个绑匪的痛恨。
“蓝蓝,我答应你,做你一天的爸爸,今天,你的爸爸叫仇正天——一个孤魂野鬼。今天,杀害你的人死定了。”心里这样想着,仇正天握紧了双拳。
“你决定使用梦游石的能量了吗?太好了,太好了,又有热闹看了。”优卡总是那么的没心没肺,却几乎能看透仇正天任何的心思。
仇正天心烦意乱,随手向优卡发出一道蓝光,优卡连忙躲开了。
仇正天继续在心里默念:“蓝蓝,如果我能早一点儿发现恶人,并且惩治他们,你也不会遭此劫难,失去生命。这个世界总需要有人维护正义,即使站在黑暗里……”
当晚,仇正天一不做二不休,通过入侵警方的视频监控系统,操控狱中两名劫持校车杀害蓝蓝的罪犯,致使二人双双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