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交错的军帐有序的排列在侧,不少穿着铠甲的兵士席地而坐擦拭着手中利刃,也有望着天空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士兵并没有因为战争的始料未及而显得手足无措,一个个训练有素不慌不忙的样子。
中心最大的帐篷是议事专用,旁边一间稍微小一号的是云墨的休息场所,此时玉无缺正坐在里面。
余音一行人走进帐篷时,玉无缺正透过窗户望着外面发呆,被突如其来的冷冽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
帐篷里点着几只暖炉,温度不算低,羽落帮余音把披在外面的袄子脱了下来,找了张躺椅垫上坐垫让其坐着。
“师傅您快看看宫主。”梨花性急的说着。
“你的愿望是什么,说吧。”安顿好余音,羽落只是抬眼瞟看了看玉无缺,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治好宫主。”梨花说得斩钉截铁。
“就只是这样,治好他?你应该知道,大爷我有能力让他忘记那个谁谁谁,甚至叫他爱上你。”
惊讶的望向梨花的方向,玉无缺完全不知道梨花是怎么请动羽落的,更不明白羽落这番话的具体所指,难道梨花喜欢自己?怎么可能,梨花那可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这样就够了,治好他。”梨花极力保持语气平稳,让玉无缺爱上自己拿手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就算羽落真的有能力这样做,但那种爱不是出自玉无缺的本心,不如成全了他和云墨。淬了毒的剑刺过来的时候自己刚好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刺向云墨不可逆转的一剑,距离近到根本不可能格挡开,玉无缺的受伤就是用身体挡住了那剑。
见梨花态度如此坚决,羽落也不再多说,只是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走近玉无缺。隔着袖子把了脉,脉象平和稳定,玉无缺的脸色也红润无异常,就此很难断定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你什么情况?”羽落收回手,拉了张椅子坐回余音身边,顺手将她的小腿搭在自己膝盖上,熟稔的揉捏了起来,据说这样可以减缓孕妇腿抽筋频率和酸胀程度,对减缓水肿也有不错的效果。
云墨匆匆赶来踏入帐篷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羽落毫无形象的在帮余音捏腿,简直不复以前那个蛮横的家伙。
“最开始只是身子发虚,大家都以为是余毒未清,可过了一阵子便站不起来了,只能终日坐着,现在话也说不出口,连视觉和听觉都在慢慢消退。”梨花代替玉无缺回答道。
“这么惨?”羽落问得没心没肺,看玉无缺四肢健全也不见萎缩的样子,完全不觉得他有问题啊。
“最后会不会变成聋子瞎子哑巴,只能卧床度日?”余音说完这句话就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心逼死玉无缺嘛,那么好看的一个人,现在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差不多,跟本大爷在一起久了智商见长啊。”羽落麻利的换了一条腿捏着。
“治病去别废话!”余音白了旁边的人一眼。
“治不好,毒素已经入了心肺,跟他的人融为一体了,怎么弄?”
“求谷主施以援手。”云墨立刻反应,就要跪拜下来。
玉无缺慌忙想拉住云墨,缺被行动不便几近瘫痪的下半身连累,差点摔在了地上,幸好被梨花眼疾手快的扶住才不至出丑人前。颓败的锤了锤腿,玉无缺懊恼的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要卖关子,把话说完。”余音表示看不下去催促道,她才不信这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有办不到的事情。眼睁睁看着一个美少年落得如此境地,余音不禁有些感慨,如果早知如此,云墨还会拉着玉无缺上战场嘛,还是直接就同他归隐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罪魁祸首便是战争,说白了,就是皇家的争斗牵扯到旁人,最可怕是人心中的欲念。权势富贵,真的比与相爱的人厮守更重要,也高过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早知如此,我便不耗费气力为你偷天换日连累诸多无辜之人,现在你虽性命无忧,结果反倒不如死了干脆。”羽落碎碎念的抱怨着,“方法不但有,而且还有两个。”
“师傅请说!”
“第一,直接将他的血放干,毒素也就跟着排了出去,不过他也得死一回。再来个人过点阳寿给他,我便能为他招魂续命。”羽落漫不经心道,“这方法虽然凶残,结果倒也干净。至于第二种方法...”
“第二种方法求他没用,快来抱着本姑娘的大腿哭泣跪求!”一直没有说话机会的余乐来了劲,总算找到缺口插入,“你们知道依米花吧,那可是传说中包治百病的圣洁之物,本姑娘说的是活着的依米花,不是你们那些凉飕飕搀了水的花露。”
“难不成你想给他咬一口?”羽落无奈,这小矮子什么时候开始自称本姑娘的,简直苏了本大爷一脸血好嘛。
“把本姑娘伺候高兴了,本姑娘也许会施舍片花瓣给他。”余乐傲娇的神情与羽落如出一辙。
“你疯了是不是,还是你得了大神通把花瓣长全了?”羽落训斥道。
之所以羽落会生气,并不是因为他小气,依米花一辈子只能开花一次,每朵花只有四瓣花瓣,修炼到极致也只能长出四瓣花瓣。即使余乐吸收了老狐狸全部的修为也不见得能生出四瓣来,何况现在她这半吊子的样子,有一瓣花瓣加颗嫩芽就算天大的奇遇了。
梨花与云墨面面相觑,他们当然希望余乐能出手相助,这是最安全的方法。而且依米花的无穷妙用在坊间传得神乎其神,玉无缺若得了一片花瓣,不说其他,益寿延年那是最基本的。何况如果是用羽落说的第一种方法,便要连累一个无辜的人,除了真心爱着他的人,又有谁愿意这么做呢。可是看着羽落这样严厉呵斥余乐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在里面。
“一瓣完整的花瓣和一小片花苞。”余乐有些心虚,“大不了我把那小花苞给他就是了,虽然功效不如整片的花瓣,把他身体的毒素弄出来肯定没问题。”
“他与你非亲非故,你自己想吧。”羽落横了余乐一眼不愿多说,她突然热血沸腾个什么劲,万一变回本体摘下花瓣的时候出了意外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算了算了,她也这么大了就由得她吧,自己才没有担心她呢。
将袄子重新为余音披上,羽落揽着余音的肩膀出了帐篷。众人见羽落满脸烦躁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能由得他出了门,问羽落不如从余音处入手,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我听乐儿说过,她总共只有四瓣花瓣,是不是用掉就不会再长出来了?”余音问到。
“你也听到她说的了,她才长了一片多一点,而且摘花瓣的时候她得变回本体,万一有人起了歹心怎么办,或者说,以后出了意外,她连自救都不行。”羽落难得耐心的解释,“依米花这东西罕见却也霸道,只能靠自己吸收养分,也就是说,日后她若受了伤,也只能靠自己疗伤,旁人是救她不得的。”
“这样做确实是草率了,晚点我去跟她说说。”余音点头,想不到平时羽落对余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关键时刻还是很为她着想的,“说起来,你似乎有点关心她啊?”
“大爷我关心她?我是怕她出了事你会难过。”羽落的眼睛不自然的瞥向了别处,“而且本大爷就要当爹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分精力给她。”
“不承认就算了。”余音轻笑,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虽然这也是自己得来的便宜孩子,随着他日渐长大,却越来越有了真实感,尤其是最近越来越频繁的胎动,看得羽落都啧啧称奇,“对了,你说放血那个方法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意思呗,这暗月庄的毒着实可恶,沾了血就脱不了身,直接便入了骨髓,不把血放干却是没有别的方法可解。谁叫我是个大好人看不得人家阴阳相隔,只好自损修为救他。”
“真的有过继阳寿这么一说?不如你借点给他?”余音异想天开道,反正羽落的生命无穷无尽,给别人一点也不亏。
“我是仙他是人,人仙殊途,只怕他那身板子受不住。”羽落无奈,心中想的却是,如果你这人类的身板子能承受本大爷的东西,大爷我好歹也是看了那么多教育片的人,虽然没经验,男女之事还是略知一二的,能被你戏耍了那么多回却让你好整以暇的全身而退?
“这样啊,那以后我死了也是死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余音突然想到这样煞风景的事情。
“大爷我可是有逆天大神通之人,只需要一个时机,如若做不到,那我陪着你去便是了。”羽落安抚的握紧了十指相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