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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如烟(1 / 1)

()都说往事如烟,难道往事真的成了烟了吗?显然不是的。就像林小素她就有许多的事情一直到今天仍是不能去怀,仍在无时无刻的影响着她,犹如一本永远也写不完的长篇小说。她又那么的多愁善感,一件小小的事物常常可以久久地纠缠她的身心。譬如那种大红帖子,说来话长,看起来这又是相当简单的小事而已,但在她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她所看到的已经远远超过了那帖子的含义,她看见的正是这一点——难道不是吗?从这张小小的帖子上,那里已经再没有她和她所相爱的人的身影了,那里所能看到的已经是别人的长长短短的故事,留给她的空间几乎微乎其微,而且显然地是相当的勉强。哎呀,也难怪他,他要紧紧地把它珍藏着,珍藏着……

但是,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是不是这里还有些其他的不为人知的东西,不然,它何以今天还新鲜得好像刚刚出炉一样?她慢慢的打开帖子,那上面的字迹仍是触目惊心:

张兄台鉴:

闻足下新纳专房,值此绣帏凉月,正好睡稳鸳鸯;而杨柳蛮腰,樱桃樊口,自必大如所愿。

风便略置淡酒数行,于望月楼雅室专候。某年某日。不仅志喜,且卜宜男也。

妹雅芳谨上

看到这里,她本来是越看越气的,但看到后面,却又不由得好笑起来,连连拍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真糊涂”。心中又想:这个张大头真是一个了不得的重要人物。我与他这么好法,他却瞒得我好苦,他不仅家里早就有了暖脚的屋里人。平日倒还看不出他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是吃着碗里,还要抠着锅里,这不是明着行骗吗?可恨呀,可恨!

林小素一时又有一点奇怪起来,为什么这帖子会落到罗碧山的手里来了,莫非这里有诈?况且,当时张华已经跟我解释了两三次,难道这里还有问题?可又是这破帖子,它的确破绽百出,还有,他也是和我一样,都是自幼就上山跟着雪山老祖一起修行的,那么他又何曾结了婚成了家,而且现在又有了外遇?这里有什么原因?再说那个“雅芳妹”又是指的谁呢?当然,当时张华也的确对我说过,说那个女子是幼年时的玩伴,但是说有什么婚姻之约却是从来没有的事情,要不,是家里人帮着撮合的,但自己家里早就死光了,听说原来有的一个寡嫂也在前几年发病死去了。因此,与那个雅芳的结合便从根本上说不通。他还说了一个笑话,敢是有什么人穷得发疯了,想出这样一个馊主意来骗钱也说不定。

不过,还是讲不通,这个帖子早该处理了,他却悄悄地一直留着,这就是问题的根本了。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好不悲伤,那辛酸的眼泪就再也无法控制,她就让它们那样刷刷地流下去。那一瞬间,她感到无所适从,一时又望着消失在远方的群山,想起师父他老人家还蒙在鼓里,和他同舟共济的所谓最可爱的徒儿,却原来是那么不可信赖。这对于师父来说,也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呀。

只有罗碧山心里明白,那张大红帖子只不过是来自一次偶然的机会:有一次练功完了之后,他在回到住所的路上,发现草丛里露出一角红色的纸片,出于好奇,就顺手捡了起来,原来是一张请柬。细看之下,不由得大喜,这不是那个张大头的吗?上面就写着他的大名!当时他就要顺手再把它丢掉的,可一想,或许这里有什么文章可以派上什么用处,我正可来个废物利用呀。后来又独自钻研了好几回,终于给他悟出一个道理——我何不如此、如此,不把你张大头一脚踢开才怪。于是他就找到了这么一个黄道吉日……

这都是一般事物的前因后果,若要说的话,就是讲个三天六夜也不为过,若是要裁头去尾的话,又怕不明不白的,但也就这么多了。这就是林小素为什么和张华结怨的原因。以林小素的个性自然从此之后她就断绝了与这个大师兄的来往。他那时还蒙蒙的如在一场梦里,他自己还自我安慰说是——“我当然很难配得上她,不但年纪比她大,而且相貌也太不争气,也好,一拍两散,很好,很好。”——他说是这样说了,但在背地里却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难了多久,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也许是没有人看见,就当他是个非常坚强的人好了。

自此以后,这个后来扬名天下的博物大家每日除了看经打坐,或是早晚练功习武之外,当真是心无杂念,一心一意修行,也是他时至运来,就有那等泼天好事……

这里仍须先补充一些张华的传闻。据说他博览坟典,晋书戴:张华“疆记默识,四海之内,若指诸掌。”据说晋武帝经常向他询问有关汉代的宫室制度,以及建章宫殿千门万户的构造,他都应答得头头是道,真可谓是应对如流,听的人无不忘记了疲倦;他又在地上画成图形,借以加强说服力,因此在座的人,看了以后,无不印象深刻。武帝非常惊诧,当时的人把他比之为子产。因为子产是孔夫子最得意的也是最博学的弟子呀。

由此,皇帝龙心大悦,立即开金口吐银牙,委任他就在晋京师洛阳筹建博物馆,就任博物馆第一任馆长。在此任内,他大展鸿图,花了十年功夫,建起了历史上有名的张氏博物馆,更且在此基础上,他还扩展了馆藏的规模。他几乎囊括了过去、过去的未来以及遥远的未来的所有物品,以至在那个窄小的张氏府第很难维持这个处于发展状态的博物馆,他苦恼莫名,叹息得想死想活,多亏他以前的老同学出谋划策,叫他向各级领导反映,于是他才稍稍看到一线生机。于是他依靠他在文坛上的影响力——他凭着十卷《博物志》、十一卷《杂记》、以及十卷《集》等等,真是“著作等身”啊——终算赢得了有关部门的欢心、也终于完成了那张写有申请报告的羊皮纸上的最后一颗必不可少的公章,阿弥陀佛,总算大功告成了。

当然这所有的事迹都在他离开昆仑山之后的事情了,就像有些人爱打比方,这是习以为常吧,犹如“一个个跑来向你告密,说这道那,而你呢,装出一副样子来,好像他们不来跟你说,你也早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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