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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奇案(1 / 1)

()阴云低压,雨点淅沥;风声萧瑟,水波呜咽。我带着莫可奈何的神色继续静听着离奇古怪的故事,而讲故事的一方却沉静地沉在遥远的往事中,犹如她正在攀爬一座陡峭的山峰。我们此刻虽然彼此仍相安无事地坐在迷津楼上,但所有的心思都已经消融以尽,就像我们自己对着自己说那样:“我只看见人,很少,因为距离远。”

恨心人在我的印象中,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亲切感,虽然她总想和我保持相当的距离,但总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又开始靠近了,就好像一对骨肉相连的姐弟俩。就因为有这样的原因,她迟迟不愿意把那层窗纸戳透,她似乎害怕面对那个铁的现实。不错,是铁的现实,但是她还是无法超越这个现实,因此,她只能选择唯一的表达方式。我听见她终于又打开了声音的开关,不管那种声音是多么微小,或者就像来自深山老林。是的,那声音又来了。

一种别无选择的声音:

“夏涛,我知道你不愿意提到这样的话题,但这个话题是怎么也不能回避得了的。我先前就一直说你身上带着我亲手制造的那个‘魔币’,你想想看,我不用猜我也能看见它的魔影。它在我的视力范围之内,它具有的所有魔力都是我亲自设计的,最吸引人的是它的两个面,无论是‘见喜’,还是‘招愁’都是按着人的本性来布局的。因此,我在刚刚讲的那个故事里,我把它赠送给了成子安,以便帮助他实现找回他心中的爱人。我当然也知道你们俩的那段渊源,他就是你的前身。你以为我看不出吗?”恨心人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变得越来越细,仿佛她是站在云端上说的,她不是人间的凡人,她乃是具有法力的九天玄女了……

然而我仍然清清楚楚听见她的声音,“夏涛,说真的,如果我们今天失之交臂,也许我们就永远地失去了相见的机会,而这一点想必你也可能会猜到那个原因。我知道安公子是一个赤诚君子,他曾经答应过我,在他的有生之年,一定要实现我对他的要求的诺言。可惜,老天不假君子以天年,他在临近撒手红尘之时,他仍对天耿耿发出誓言,而这些我已经很不愿意再去饶舌了。夏涛,你说是也不是?我相信你的肩上扛着他交给你的使命……”恨心人说到这里,更是眼泪涟涟,呜咽得不成声音。这使我想起一个人的价值,以及这个价值托付给他的生命的使命感。

为了缓和一下那种悲凉的气氛,我面对着这个比我的亲人还要亲近的恨心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姐”,我觉得那是我心里最贴切的表示,也是我情绪激动的最后防线。我知道,我只有这样做,才能把我的心呈现在她的面前。至于其他的都是不着皮毛的无用功。

在我叫出“姐姐”的那一刻,恨心人全身好像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原先那种楚楚可怜的娇态竟然一扫而光、一下子又恢复了一代侠女的本色,从那对影在面纱之后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

“涛弟。你既然称呼我是你的姐姐,那么你也要允许我叫你一声弟弟,相比之下,这也是礼尚往来。不过,这话又要说回来,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好当着弟弟的面还载着面纱的,而且于理也讲不过去。想必弟弟不会嫌弃做姐姐的丑陋,那么我就以原来的容貌见见自己的亲人吧。”说到这里,她从原来的激动慢慢的趋于平静,那张隔绝外界眼目的藩篱终于当着我的面,被她轻轻地掀起了一角,接着又被她神奇地除了下来。她其实长得相当漂亮,脸上红是红、白是白,分明是一个清秀绝伦的年轻女子;尤其那对眼睛犹如一团火炭,使人只要一见,就会终生难忘。我感到很是奇怪,为什么一个这样漂亮的女中豪侠,却要将形迹如此躲躲藏藏?我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问她,又怕她脸上挡不住,我只好暂时保持沉默,并且笑着望着她。

恨心人当然晓得我心里的话是什么,但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她不好当面说我不愿意说什么,只从远远的地方绕过来,也笑着望着我。这可是一场绝妙的双簧戏。如果没有相当的技术水平,那还真是一个禁区。

大概这样子过了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时间,我终于忍不住,就说:

“姐姐一定有难言之隐吧。不然,像姐姐这样漂亮,还要载那么一个劳什子,那可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因此,我倒要问问,天下还有哪个再敢抛头露面了?”

谁知恨心人连连冷笑不已,脸上又露出先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使人如入冬天,似乎迎面吹来了一股强劲的西北风。我感到很不自然,但又不好明白表示出来。

“涛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大概也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但是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在苦苦追寻我。他们并不是在冲着我本人而来,而是把目标瞄准我所拥有的那个‘魔币’。而‘魔币’现在是在你的手中。你想必大致已经对它的魔力有所了解了。但是它所拥有的魔力远远不止你所了解的那一些。例如,它本身具有的魔力还会随着岁月的递增而增加。说白了,对于它甚至可以说,它是具有智能的东西,它和我们人一样,也是具有灵魂的。这一点相当厉害。”

恨心人好像又打开了话匣子,她一口气又说了这么多。最后她又说到成子安的故事,她说她有感于他的始终不渝的爱情,就答应送他一枚“魔币”,说它能够帮助他找回那个美丽的姑娘。但是,她对他说,“你必须帮我完成一个心愿——破解‘魔币’之谜,也就是找出为什么即使是魔币的主人了,却始终不能拥有它的全部魔力,并且自始至终也不能真正地拥有魔币的魔力。这一点也是我至今所不理解的地方。”

那一刻,我感到她那滔滔不绝的话语,犹如决堤的河水,尤其她那悲壮肃穆的气势给我留小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以至我至今仍能记忆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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