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道理很简单,父母的态度一直很坚持的想让袁星南回到自己身边,还曾费心劳神的托关系找门路哪怕是行贿也要争取到提前返城的机会,但是袁星南当时,拒绝了那个机会.
之后又放弃了正常手续返城的名额,竟然还自作主张的在边远山区就成了家,带个狐狸精来看我们,完了这孩真的就是给别人养的,你带个乡下姑娘来干嘛你知道一个户口有多重要吗,以后的工作生活,难道平日里都要买没有指标的高价粮吗,咱家是臭老九挨过斗的没什么家底了,赶紧的给我离婚,你放心,爸妈已经给你找好下家了根红苗正,即便是不成还有你嫂子,认识的姑娘很多很多。
但是这一切袁星南都拒绝了,甚至还在阿伊娜有病的时候,向家里张嘴借钱,你气死我们算了钱有不多,但是一分也不会给你。
后来以为阿伊娜走后袁星南能收住心,可没想到他竟然带回一个孤老头子,真的是你个不孝逆子难道真的想把你父母气进坟头不拉到吗,跟你说这万万行不通,你回家住可以,没工作我们养你,但是那个老头,还是个病秧子我们绝对伺候不起,想创业你就创吧看你能闯出个什么名堂。
直到袁星南收拾起烂摊子要回西石屯,那个时候的经济还未复苏,他和阿泽尔制作乐器本来就很麻烦了更别说卖不出去,可是家里面依然想让他留下来,姑爷你也做了家你也成过了没有了老婆你还回去干嘛,都不能生养了到时候等你老了,谁来养你。
可是袁星南还是没有听从家里面的安排,回到了西石屯,那好吧你走吧等照顾完老人,你再回来你放心这个加永远接纳你,但只有你,外人一概不收,我们没那义务。
这是嫂嫂和父母的话,其实袁星南还是很感激家人的他们永远对我这个废物,不离不弃,尤其是嫂嫂对他还有几分敬重,认为他很仁义,如果说他有要求的话,那嫂嫂一定会尽力达成的,所以袁星南,没有敢直接把消息先说给嫂嫂听。
也是在预料之中吧他的嫂嫂,还真的对这个小叔子的事很上心,进了书香门第家这个豪爽的媳妇自然也要讲究点礼数了,写给爸妈的信她不能私自看的,亲手交到了公公婆婆手上,却还不肯离开,爸,妈,您快看看星南写的啥。
嫂嫂还不肯走,在旁边等着,两位老人看完信,自然是很不高兴了对嫂嫂发起了牢骚,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不孝的儿子,不让他带媳妇来硬把老岳父带来了,老婆都没了还叫什么家啊让他留下偏要回去,这倒好,现在又整出一个孩子来,就不能消停会吗他到底怎么想的。
嫂嫂没听明白,怎么了嘛,二弟不是说他不能生养吗,这孩子怎么来的。
父母摇了摇头,听他胡咧咧呢指不定怎么来的,但愿他说的话是真的吧最好和星南没有关系,还说是咱们这的人,让帮着找家人,这傻小子尽义务尽出毛病来了什么事都想管。
嫂嫂更糊涂了,到底怎么了嘛,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孩子到底是哪的,不是西石屯的吗。
父母摆了摆手,行了,老大媳妇你什么都甭管了也甭问了,反正我家老二,真的是一脑袋浆糊,还是那句话,自要是我家老二的事,除非是他回家这咱得养老大媳妇你也得帮着点,别的一概甭搭理他,没个正形。
这正是袁星南想要的自欺欺人的结果,几乎每天都焦急地跑到村部去打长途,也是态度诚恳的央求父母帮着查找方楚楚的家人,即便是嫂嫂在一旁听也没关系,父母只会对着儿媳妇发一通牢骚,抱怨自己的小儿子不争气。
所谓瞒天过海,文化人要是动起心眼来,尤其是袁星南这样几乎从不说谎的人想隐瞒一件事情,那是老实人聪明人甚至是有丰富阅历的古热甫,也都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村民们只见袁星南整天的忙碌不是追孩子就是跑电话,真的是难为他了为一个不相干的孩子这样费心劳神。
不光是欺骗了家人和村民,也欺骗了袁星南自己,自己已经尽力了我不是没有帮你找,是一直得不到线索,所以我能心安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村民们也都为之感动,都帮忙看着小楚楚跑过的方向,甚至还有的干脆就跟着一起追,一起劝。
但是有一个人他欺骗不了那就是方楚楚,别看只是五岁的丫头,虽然找不到回家的路,虽然不知道家在何方,但是心底所坚持的一句话,她是不会忘的,我叫方楚楚,如果我想也可以叫楚芳芳,还有就是和姥爷的最后一面,姥爷有病他的腿不好为了追我,他摔倒了,姥爷不能没有人扶的,老爷我一定要回去。
袁星南也是有足够的耐心,非常的好脾气他好言好语的哄劝,好了丫头,不管你是叫媹媹还是叫楚楚,不要这样跑了你又不知道家在哪里,我对你不是挺好的吗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先在这里住下等我打听到消息,或者你想起了家在哪,我再带你回家好不好别这么着急。
方楚楚一边在地上写着字,一边喘着大气,能不着急嘛姥爷他倒在草地上,不能没有人扶的他的腿有病,这里不是我家我家的山是绿色的。
就这样媹媹每天都往外跑,跑不动了就随处写字,她知道自己跑的并不远,但希望自己留下的这些字,会被过路的人看到,她不会写的太多因为她认不得多少字,有时候也在地上画一个只有线条的带着两根小辫的小人,在画一条横线,之后写上方楚楚和楚芳芳,意思就是我是方楚楚,我是楚芳芳。
过了些日子,甚至袁星南都没有了耐心,他的电话打不通了,书信也如石沉大海,家里人已经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了,而依旧是每天都往外跑,这样让袁星南没有耐心之外,还有些担心,自己没有用强迫的方式,没有监禁也没有暴力,是期望记忆的强加意识的疲乏和无数的暗示,但是小丫头始终没有断了她的念想,这样下去媹媹会不会疯啊。
最终让小楚楚停止奔跑的,还是阿泽尔老人,有一次他和袁星南一起去追小楚楚,正好自己的肺病发作,刚跑出村子他就止不住的咳,可是又不想放弃奔跑,直接就摔了一个大跟头,坐在地上起不来,对着姑爷挥挥手说我没事,你快去追别让媹媹跑丢了她不认识路。
当袁星南背着疲惫的楚楚再走回来时,阿泽尔还是坐在地上没有起来,方楚楚一见有些惊讶,连忙拍了拍袁星南,你等等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到阿泽尔面前,袁星南伸手就要扶:“爸您怎么还起不来吗,真是的您说您这么大年纪了跟着我们跑什么,来我看看爸你是哪里在疼。”
阿泽尔摆了下手:“不用你,我要媹媹来扶。”
“我不叫媹媹。”楚楚犹豫了,呆呆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阿泽尔:“你是那个坏爷爷吗。”
袁星南摇了摇头:“媹媹不乖,他是你姥爷啊哪里是坏爷爷了,每天不是他给你端饭给你洗脚的吗,媹媹要懂礼貌。”
楚楚迟疑着摇了摇头:“我不叫媹媹。”
阿泽尔连连点着头:“对对对我的好孙女有三个名字,楚楚,芳芳和媹媹。”
楚楚更搞不懂了:“我有三个名字?”
袁星南也跟着点头:“对呀是三个,只要你想就可以的。”
“楚楚,芳芳,和媹媹”楚楚来回的看了看两人。
爷俩也都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楚楚又指了下地上的阿泽尔:“那你坐在这里干嘛呀怎么不追了。”
阿泽尔也非常的耐心:“我不是坐在这里,我有病呀腿不好使我是摔倒了起不来,媹媹能扶老也起来吗咱们一起回家吃饭,吃饱了,你好有力气接着跑呀。”
楚楚有些动摇了:“你是我姥爷吗。”
袁星南有些高兴:“对呀对呀媹媹他就是你姥爷,他有病他的腿不好,现在他摔倒了不能没有人扶的。”
真的像是一个碰瓷的老人,摔倒了讹上了一层亲情关系,小楚楚毕竟年纪太小,单纯稚嫩,她接受了这个姥爷,从此也接受了媹媹这个名字。但是她并没有忘记家乡自己的亲姥爷,于是一个小女孩的心,开始为两个老人牵挂,这里的摔倒了有病的腿脚不好使的姥爷,她不能不去扶,同时还惦记着自己家乡倒在草地上的姥爷有没有人扶,对一个小女孩来说,这是能把她整疯的。
也真的是很奇怪明明很疼的腿,媹媹一搀阿泽尔就能起来了,一左一右的袁星南和媹媹,阿泽尔享受着两代人的亲情,还有什么痛苦不能迈过去的呢。
这一回三人一起回到家,气氛缓和的多了,两个男人再也不用费心的哄劝了不用说那句话,媹媹乖,好好吃饭吃饱了,好再去跑呀。
媹媹也再也没用过跑,她真的很疲惫跑得太累,并不是遗忘她还记得自己的亲姥爷,于是换做用走的,每天她都要出去走走再留下一些字,但是不用担心的她肯定会自己走回来。
一开始呢她走的并不远并且常要往返家里看看,这是一个有特殊经历的小女孩所遇到过的事,让她不能不感恩,她忘不了阿泽尔喂她吃饭给她洗脚,所以她担心自己走得太远的话,老人没有人照顾。
而阿泽尔嘛只是扭到了筋,自己摔得跤嘛自然不会太狠,照理说个把月也就差不多了,但奇怪的是从此他就落下了病根,找大夫看了都说没有是但是他还是觉得疼,走道也是一瘸一拐的有时候还要用拐杖,但那种姿势和状态,真不是他装出来的。
就这样拼凑起来的家庭总算平静了吧,村里面都很高兴,古热甫呢带着大家为西石屯的贫困做出了最后努力,他们把媹媹的家改成了店铺居住一体式的,就像过去的前店后宅子,在木器厂日渐萧条的时候,他们希望能有另外一个副业增加村里的收入,但是这一举措,并没有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