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一个可怜的好人少些麻烦,这是杨丹唯一能为方正德做的事情了,校长的经历是那样让人伤感又震撼,她能想象出方正德站在讲台上悲伤无语的那种无助,也能想象出失去爱女时寻觅无果的苦痛,很少有人能够挺过这双重劫难,然而方正德却在这艰难中走了过来,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勇气啊才能不被生活打倒。
知道了方校长身世之后在杨丹眼中,那方正德就是个男子汉,甚至有些英雄的味道,生活中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就像个坚定的苍天立柱,是个传奇人物,然而这传奇人物就在自己身边,竟然以前没有察觉,更没有想到在自己犯了错误以后,这传奇却更贴近了自己,一个一校之长和一个犯下严重错误的学生,没有白眼没有严厉没有过多指责,而是像女人般细心的去沟通,去了解去关爱,这让杨丹非常的感动,更别说之后的每次补课,方正德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的学生,他绝对不会放弃,不管你是怎样的学生,我都会尽全力去爱,尽全力让你们成长。
其实也不用别的,有时候单只悔过之心,就能促使一个人做出很大的牺牲,并且杨丹,也知道开除对一个学生意味着什么,她的生活中就有真实个例,就是那个骑酷党的吴浩,一个恶魔般的人物,曾经给她的生活带来很大的麻烦,好在父亲杨刚,知道了许多事情,那时她非常庆幸自己有个城管队长的爹,很容易摆平了水产大王吴永强父子。而她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也融洽了许多,之后父亲又拿出了自己的血汗钱赞助了周全出国留学的儿子,算是公平交易吧随后杨丹一个冷傲没有人气的学霸当上了班长。也正是因为这班长来的不够磊落使她树敌过多,她认为很多同学都瞧不起她,甚至是有些老师可能也知道内幕,没准连校长都知道一些隐情,她就通通把他们作为敌人来看待,刘雅洁和一些学生,一些老师甚至是校长方正德,都在杨丹的警惕范围之内,并且有两件事杨丹绝对不能容忍,一是跟吴浩的过去,二是当上班长的赞助费,可巧这两样事情都被王婧说破,所以才发生了烂尾楼事件,并且在事件中她才察觉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刘雅洁并没有拿她另眼相看,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成为姐妹。
再之后许多事情都超出了杨丹预想的范围,方正德了解情况时非常的友善,根本不像是对待一个有错的学生,已经非常懊悔的杨丹怎会再有保留,谈论事情经过的同时,她满脑子都是方正德受苦的画面,经历了那么多不幸,这老男人有没有哭过,现在还会不会伤心,怎么找不到他的一丝忧虑。当她知道方正德是先找她进行交流的时候,就好像是先听坏孩子的解释,大概作为学生来说都有过相反的经历,坏孩子的解释,根本没必要听完好孩子的话,坏孩子再说什么已经没有意义,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真的是让杨丹非常感动,估计也就是那时候起,杨丹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什么样的惩罚处罚都来吧我杨丹无所谓。更别说还有王婧刘雅洁的包容和原谅,更有校长亲来补课,甚至让她有些庆幸自己是个有错的学生,这过错拆掉了她许多敌意许多道墙,都是自己无中生有的虚设,她非常感恩刘雅洁王婧,也非常感激校长为她所做的一切,并且非常高兴的依恋在姐妹的环境里等待着校长的到来,可她的错误带来的麻烦并没有消除,那老男人已经承受了许多不幸,如果再不能当老师那他肯定会完蛋,如果能让好人平安,能让一个好校长去做他想做的事,少管所算什么就算是监狱也无所谓,但是只有一点点小私心,不管多久,杨丹希望方正德能够去看她,她想知道自己的牺牲有没有得到结果,他想知道那老男人能不能继续坚强,或者,就只单纯想看见,只有那样,她才能坚信自己没有被放弃。
当然方正德也并没有想怎样,也可能是杨刚把他给骂醒了,他做了一件错误的事,竟然想把自己学生送进少管所,在警察职能还不到的范围,应该就是我教师的责任,把麻烦往外推和放弃又有什么两样,虽然放弃了少管所的念头,但他还是想去看看,或许可以去取取经,学学人家怎样处罚学生,其实在城里这两天也确实憋闷,事情太多,他找不到减压的办法,总是被一大堆麻烦所困扰,不如就出去透透气,他把车开向了星梦山方向,山脚下有星阳少年管教所。
这一趟确实没有白跑,虽然没有得到太多答案,但是坚定了一种信心。
少管所的惩罚,大多是劳动,有时候也采取禁闭,并没有其它什么办法,对于烂尾楼事件,早有耳闻更何况现在电视也在播报,想把学生送过来也可以但最少也得是三个月以上,这已经是格外照顾了一般都是半年起,但是需要出具一些相关手续,证明学生是罪犯。
没有啊我没有想把学生送过来,就是想咨询一下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学生,记住自己的教训,说白了就是处罚的方式,能让我看看你们的学生吗,都是一些孩子我想看看他们过得真那么样。
副所长李安阳非常的高兴,太好了你作为校长想看看孩子,当然欢迎了你知道吗这些孩子,真的是远离了家人和朋友的关爱,现在的亲情被丰富多彩的生活被各种各样的压力都拉得太远,尤其有些打工族子弟在这里甚至比那些留守儿童还需要亲情,你这校长身份来看望他们真的是太合适了不管是哪个学校的,都一样是很大的安慰。
就这样在李所长陪同下方正德来到后院操场,在一道铁栅栏胡同里前两边张望,不少学生在男女分开的操场上作着清洁打扫的工作,他们在这里的大部分生活就是上课和劳动,娱乐方式一般就是集体看电视,当然也还有些别的活动但总之,内容是相当少和枯燥的。
从望到少年犯的第一眼起,方正德就彻底打消了把学生送到这里的念头,原因就是洗心革面,男同学要剃光头,女学生要留短发,这可能在很多地方都被沿用,但杨丹绝对不适合这样,那女孩一头乌黑的靓发十分的好看,她没有那样严重的罪过,绝不能遭受这样的待遇,甚至方正德还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可怜的老母在养老所还能有感兴趣的事,那就是服装和发艺,他知道这是因为楚楚,哪怕就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和女儿,也不容许他对学生的头发产生念头。
之后李安阳非常高兴地招呼着同学们,你们快过来,英才学校的校长来看你们了。
那一刻的感受,方正德觉得自己就好像动物园里被关在笼中的难看的老猴子一样,学生们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怀疑,激动,冷漠,愤恨,甚至有些久违亲情的还透露着些许的抱怨。他们并没有蜂拥而至,只是慢慢的凑过来一部分,甚至有的,就只原地不动,但是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
方正德向两边招了招手,喃喃的说了一句,同学们,你们还好吗。
学生们有的摇了摇头,大多还是无所谓的在自语:
英才学校,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校长,假的吧。
是吃饱了撑的吧。
英才在哪,都长什么样,好吃吗。
方正德有些不太自然,他没有和这样学生打交道的经历,也并没有想到要打交道,只是想来看看,学生们的怀疑让他感到意外。当然,就只是李安阳的一句介绍,学生们还不敢流露出自己的软弱,虽然他们几乎都有一颗没出息的心,但脆弱的样子,他们怕会招来嘲笑。
李安阳没有责怨学生的无理,也没有向同学们介绍太多,只是和方正德在作着解释,其实在这里呆久了,他们心肠应该都已经很软了,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大多他们亲人来看望的太少,而且几乎清一色的就只有家长。现在的生活内容太多,高墙之外的人有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并且我们中国人也太多,人多了,正常的往来都逐渐地在减少,谁还会惦记这些正常之外曾经的朋友,更何况你这校长身份,对他们来说很意外。
方正德不想再看下去,他已经有了答案,坚持自己所做的,不再去分心任何压力和各种因素,冲着李安阳点了点头,谢谢你李所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回去吧。
能够有所帮助我感到很高兴,同时也真谢谢你能来,李安阳陪着方正德往回走,并且笑着在询问,烂尾楼事件闹得挺大,您都想好了吗该怎样的处罚那两个学生。
方正德也笑了笑,处在边缘的两个学生,一定要用以前不一样的办法,虽然我还没有最后决定,但是至少,我不会再被什么言论所左右了,我不会放弃每一个学生的,你也不会放弃的对不对。
李安阳点了点头,谢谢你的鼓励。
正走到铁栅栏的边缘,方正德回过头又看了看两个操场上的学生,使劲的向他们挥了挥手“同学们再见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看到我,反正,我还会再来的。”说完,他笑了笑,和李安阳离开了。
学生们无声的躁动起来,都默默地涌向方正德离去的背影,趴在铁栅栏上在观望。
李安阳没有再回头,或许他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但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些怀疑,只是陪着一直把方正德送到大门外,就在这个校长打开车门准备离去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方校长,你刚才说的还会再回来,为什么,”
方正德笑了笑“你是怕我随便说说吧,放心吧我一定会来的,不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或许等我找到女儿了,在这里养老也说不定。”
他还有个女儿,怎么女儿还用找,李安阳等于白问,他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一句猴年马月的回答,但是李安阳没有再问,他真的就相信了,方正德一定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