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巧珍几乎是一夜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跑到客厅沙发静坐了半天,再到安鸿的房间坐了会,又去看了看女儿的卧室,最后还到阳台上抱着点点吹着夜风.
几乎一切都是在漆黑中度过,好像夜间动物一样。
可这一夜的躁动没有任何效果,她怎么也没搞bu明白,为什么病魔会降临在无辜善良人的身上.
安鸿可是个苦命的大好人啊,哪怕就算是降在自己身上,虽然也是命苦,充其量也就是老天爷高度近视,要不就是老眼昏花,可实际看来,这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天刚亮意的时候,刘巧珍摸索着下了楼,来到店铺一个人东鼓捣西摸摸开始准备全家人的早饭.
这在往常,她会等到店员全都到齐才开始这一切的,可从今天开始,她打算为安鸿三餐定制特殊的美食。
不一会功夫,店里的收银员陶兰推门而入,嗅着香味就到了后厨:“哎呦呵真香,珍姐来这么早,在做什么啊?”
刘巧珍把笊篱一捞架在滤网上:“金蝉,以后我天天这么早,家里人需要补充营养。来的正好,跟我包几个饺子。”
“大早上起来吃包饺子,这不油锅吗,鸡蛋角不得了吗?”
“都是油炸的不行,现在的油种类繁多,可全都比不了过去色味具全,而且还不健康,大早上起来的搞那么些油水干吗?饺子好,鲜,要讲究养生,控油,还得搭配。”
陶兰撇了下嘴:“哼,真会享受,是不是我们今天早晨也是这伙食,听您这么一说,胃口好痒。”
再一看笊篱上,又撇了下嘴:“哎珍姐你这炸的太少了,这哪里够?”
“这是给鸿姐的,她一人吃饱我们全家不饿,我一人哪忙活的了你们这么多嘴,再者说你们的伙食费也不够这档次。想要吃的好,工资上找齐,你干吗?”
“哎,总想着剥削,老板心黑啊,我们年轻人正长身体呀,干吗什么都提钱?”
陶兰无奈的作出一幅苦瓜脸,“不有那么句话吗,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搁这正好用,再不吃点好的,我们就老了,老板你就不能体恤体恤下属啊?”
刘巧珍放下手里的家伙,长出了口气:“唉,你们年轻人就知道自己,这话都想的出来,那我们要再不享受就都没了。学点责任吧,别一说话就我们我们的。”
陶兰看了眼刘巧珍,好像责备口气,于是上前象只乖猫一般用肩膀碰了碰老板娘:“干吗呀还当真了,我开玩笑的,我平时很孝顺的。珍姐要不你也给我当回妈,看我怎么照顾您。”
刘巧珍白了一眼陶兰:“别说,你和我们小洁还真挺像。反正性格差不多,我有一个就受用了,可不敢再要,呵呵。”
陶兰也笑了:“小洁有什么不好的,我很喜欢啊。其实我就是想知道,鸿姐这年纪是怎么保养的,是不是一直都是您给搭配着弄的,我的真想试试。对了,饺子什么馅,这鸡汤干什么用。”
“四鲜馅,蘑菇木耳虾仁鸡蛋,鸡汤用来煮饺子。”
“啊,鸡汤煮饺子?”
“对呀,原汤化原食,鸡汤提鲜呀,正好抵了金蝉的油,难道你不知道鸡是吃知了的吗?”
陶兰高举起右手:“我强烈抗议,老板绝对在虐待员工。”
“抗议无效,光平你一张嘴就想抗议呀?动点真格的,得用钱!”
慢慢的八名员工到齐,抱怨着一起帮忙,很快,一家人的早餐准备妥当,每个家庭成员六只金蝉八个饺子外加小碗鸡汤。
按照刘巧珍的想法,就算是庆祝调动工作的借口,毕竟路途上近了一截,值得高兴的第一天。不过以后的日子里,就只有安鸿能有特殊待遇了。
就象买车的主张一样,刘巧珍认为年轻人要比父母有着更多的机会,什么好吃的子女来说有的是时间去品尝,什么好用的也有的是机会去体验,所以她设想的三餐定制,意图想安鸿在有生的日子里,吃遍天下所有美食。
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刘巧珍和安鸿胜过亲情的友谊,真的让人有些羡慕,甚至有些难以理解,连刘广明都觉得纳闷。
可是安鸿并没有来得及享受这精美的早餐,因为时间上她走的太匆忙。
刘巧珍把早餐送回家,看着孩子们吃完之后,就和王露一起到了中安医院。理由倒是很充分,陪送新女儿第一天上班,当然真正的目的,就是找刘广明问清安鸿的病情。
刘巧珍的表情让刘广明夫妻吃惊,黑红发肿的眼圈,炙热的目光带着火一般,这是让人无法面对的眼神。
刘广明躲闪着,连言语都有些怯懦:“你都知道了?”
“鸿姐不让我问时间,但我想知道,问题到底有多严重,还有没有可能......”
“这让我怎么说呐......问题,可以说非常严重,而且,已经没有可能......”
“住口,你不是医生吗?你知道鸿姐昨天怎么跟我说的,要做个正常人,说你师母抗争了十八年,为什么病人还没有放弃,医生怎么可以放弃。刘广明,我知道你是好人,连鸿姐也说你是好人,你可不能这样啊!”
“你先冷静点,你听我说!”
“不听,你是好人,可一定要救鸿姐啊。她和别人不一样,实在不行,用我来换都可以,如果你要我跪,那我就给你跪下。”说着,就要屈膝下跪。
夫妻二人连忙上前阻止:“等下,你别这样,哪还有给医生下跪的快起来,鸿姐说了。对了,鸿姐是说过......”
刘巧珍猛地抬起头,看了看刘广明,终于站直了身子,急忙问道:“鸿姐说什么了?”
“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刘广明把刘巧珍搀到椅子上稳定好,然后退到办公桌旁半靠着,“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并且我也和你一样,鸿姐绝对是个好人。知道我第一次是在哪里见到她的吗?”
“你说这个干吗,在哪里,和鸿姐的病有关系吗?”
“有,当然有,你不听我也要说......”
刘广明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弄了几下,然后展示给刘巧珍看,手机画面上出现了曾经的微博视频。
一个漂亮的女人蹲在倒地老人面前,一边拥揽着老人一边回头向围观的人说:“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大家,你们放心,我今天是步行,不会有什么事的,老人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是我一定努力,即使挽留不住老人的生命,也一定抢时间争分夺秒,让他说出人生中最后的愿望,决不让他带着遗憾走。”
刘巧珍瞪着眼睛:“这不是鸿姐扶助路人的视频吗?”
“对,其实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到鸿姐,已经是科室主任了,一般的只针对急诊和手术,这视频还是方菲拿给我看得,我才知道这位扶危路人的好人也晕倒在我们医院。”
刘广明点了点头,“让我感触最深的,就是她曾说过的这段话所以我一直保存这视频到现在。作为医生,我恨自己的力不能及,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即使挽留不生命,也一定努力争取让患者不带着遗憾走。”
“虽然我们发现的有些晚,但我们能做的还很多,为鸿姐去做,让我们一起做点什么吧,决不能让鸿姐有任何的遗憾。”
刘巧珍叹了口气:“你这等于没说一样。算了,我接受你的无能,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们确实可以做许多事情。唉,为什么好人不长命?”
“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方菲端了一杯水放在了刘巧珍面前,“我和明哥都很好奇,亲姐妹也不过如此。并且你们一家人都很和睦,一定有不一样的经历。”
回想过去,是缓解心情的一种办法,并且方菲和刘广明也绝对好奇,于是刘巧珍慢慢的讲述了她和安鸿过去的事情。
“也算是很偶然的机会吧,我也没有想到一个农村女人能和鸿姐这样漂亮的城市贵族攀上亲戚,那时侯鸿姐有车的,在香阳市一家很大的医院做大夫,我是香阳远郊山区的,很穷的小山沟,家家都特别穷,我们家排最末。”
“因为家家都有人出去打工,只有我的两个哥哥一个是弱智,一个在山里摔断了腿。为了筹备瘸腿哥哥的婚礼,我十九岁救嫁给了并不太富裕的独生子家庭,也就是小洁的爹萧春旺,比我大五岁,看着到是很厚道,之所以萧家也不太富裕,就是因为是独生子,出外打工的只有他自己。”
“而且还养着两个药罐子,公婆的身体一直不好,不是这病就是那病,但还都不大,象什么不严重的肺病只要吃药就不咳的,只两次大病就改变了我的命运。
“小洁七岁那年,公公的痔疮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碰巧我们就住进了鸿姐所在的那家医院,也算是我第一次进城吧,第一次进医院,许多的第一次,我当时并不了解,每个患者都有自己的主治医生,术后换药需要主治医生或者值班医生负责,只是看着公公难受的样子着急,于是搀着公公在病房走廊找医生给换药,正巧另外一个中年妇女拦住了一名医生。”
女:大夫,您能给换下药吗。
男大夫:你的主治医生是谁。
女:XXX,他歇班了。
男大夫一脸正气的说:我来给你换吧,有病人就不能歇班的,这是一个大夫的责任,哪能放下自己的病人不管。
我看见了这一幕就在换药室门外等着,等到那个大夫出来我高兴的上去就问:大夫,您能给换下药吗。
男大夫看了看我:给谁换?
我就把老公公推倒了面前:给他换,是我公公。
男大夫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这不是我的病人,我只给我自己的病人换药。
这回答,是漠然的拒绝,还不如直接指出去找值班大夫换药好听,那口吻是支出转移,我的心当时冷冷的不知所措。
就这时我身后有人拍了一把,转过头一看,顿时为她的美丽所惊讶,就是鸿姐,笑眯眯的在对我说:我来给你换吧。
我一下子就脸红了,尴尬的指了指老公公:不是我,是他,我的老公公。
鸿姐笑了笑:知道啊,老人家姓萧对不对?得的痔疮,术后二天,这个时候要很仔细的。
那时侯我就感觉到鸿姐是个好人,并且觉得非常的过意不去,就跟自己看妇科遇上男大夫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那种感觉,但一定很不好意思。
之后在医院住了两天,总能碰见这位漂亮的大夫,打饭的时候也碰见,坐在一起,还往我碗里拨肉,也闲聊,说起了我们家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