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废话那么多早晚被口水呛死。”夏紫重推开石门,扔下一句“爱去不去”手指却背在身后勾了勾。
于是他就乐颠乐颠的跟了上去:“小师兄,咱能好好的说话么?”
“不能。”
小师兄你如此傲娇,早晚干死你!=_=
石门之后,是与洞府完全不同的风格,依旧是一路往下的阶梯,一层一层却都是玉石铺就,四壁是光滑的白岩,本该是黑暗的长廊,两侧缀满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玉石,于是星星点点犹如映着星辰,衬着白岩的反光竟似一条星河一般。
这大手笔的奢华,像是灵山之下的那些宫殿,或者说连云空子的仙殿都远及不上。
沿着阶梯一路往下,应是直入了山腹,才看到星星点点的光芒连成一片,最后汇聚成了一团白芒,偏生的那白芒之中还泄出丝丝黑气。
“应该是这里了吧。”
两人站在那团白芒前,没有察觉危险的气息,于是伸手试探,手臂没入白光之中,似乎并没什么特别,想来若有危险,云空子也不至于毫无交待,干脆的飞身而入。
白光中果然另成一方世界。
只见偌大的一个八卦图,卦中两极之内各悬一刃,一把斧头一把羽刀,想来便是鬼斧和白羽刃。
鬼斧悬于阳极,斧刃上刻着阴眼,斧柄上附着鬼纹,末端所刻似魔似兽又似鬼头,总之魔性的很,它通体泛着黑气,那黑气又被周围白芒吞食,传递到阴极。
白羽刃悬于阴极,吸呐了那些黑气,转出的光芒纯白安定,它通体纯白唯有刀刃泛着寒光,整个刀身如同一片飞翔的羽毛,轻薄却也能感觉到它噬血的坚韧。
“真…漂亮。”佐轻捧着脸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像个孩子一样,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大侠梦,而大侠必定都会有一把神功鬼刃般的兵器。
鬼斧魔性,白羽正气,不论哪一把,都美的很。
夏紫重指尖微动,心中突然涌出浮躁不安的情绪,却听他一声由衷的赞美,硬生生的压下心底的悸动:“你不觉得那把鬼斧魔性的很?”
“是挺魔性的。”佐轻笑盈盈的表达着他的好奇与喜爱。
脚下一动却是硬生生的转过半个圈,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而后向着白羽刃走去。
那一把鬼斧诱出了他体中的魔性,而佐轻却对它毫无感觉,他下意识的察觉到自己不该碰它。
一左一右分立两极,两极中传出的气势吹的人衣袂翻起,不由自主的眯了眼,抬起手指尖逐渐靠近。
与此同时,灵山下仙殿之中却又来了不少人。
原本雪迎夏执白子,云空子执黑子,两人正在下棋,两人对面分座,指尖不动,甚至于连眼珠子都没动过,却能看到黑白棋交错着一子子落下。
突感山门处有所动静,云空子这才眨了下眸:“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雪迎夏眸光轻扫过棋盘:“我输了。”这一盘棋下了整整两天,可他还是心浮气躁的难以平静,白子已被黑子围困,的确是输了。
“正常的,你一千多年前就输给我了,一千多年后,依旧一点长进都没有。”云空子看起来比他大上不少,不是说年纪而是长相上,他二人坐在一起就好像父子一般。
“大概这辈子都没有长进了。”棋盘上的白子尽数浮起,而后一颗颗落回盛白子的棋罐之中。
他以前为那人分心,现在也一样,可不是一辈子都无法长进?!
山门外的人已经得了准入内,由夏家家主招待着,看起来熟稔的很,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
此处两人气息内敛,又摆下了一局,看着雪迎夏先落下一子,白子占了南方一点,云空子黑子落回北方:“她不是你们女儿吗,不去见她?”
白子敲下,悄然打断他的话语:“两个大男人生什么女儿,你见过依依了?”
“没有,”抬了手让侍童给他放了靠枕,极悠闲的靠躺在椅背之中,声音慵懒道:“百年前来过,紫重他们闭关去了,他们也就走了。”
“走点心,输了别哭。”雪迎夏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好像与他下棋,是轻轻巧巧的就能赢他的,于是落子便快了起来。
“是得快些,下完这一局他们该回来了,你也是,输了别哭。”白子一落黑子紧随而上,偏生的他眯着眼的样子,就好像分分钟能睡着了似的。
然而一局棋毕,雪迎夏看了一眼被困的极惨的白子,而后忍不住闭目放出神识:“还没下山?”
暗自勾了唇角,黑白子分落两旁:“让你收点心,看看,输的多惨。”
明明此间一点风都没有,雪迎夏乌墨般的发丝突然飞扬而起,面上春花已谢,现已如寒冰般冷俊。
“都说输了别哭,怒什么?”慵懒的眉目间笑意更深,就像是终于从睡梦中醒来般睁了眼:“你这样我会想啊,你最后渡劫的时候,所历心魔会不会是与我下棋,然后…一直输。”
“胡说。”扬了袖子重新调整坐姿坐好,他历过心魔劫,他的心魔一直都是蛇白,在心魔境中,蛇白渡劫失败灰飞烟灭,蛇白双眸泣血一声声唤他的名,说你为什么不等我,说你为什么抛下我,说从此以后,你生命里再也没有我。
闭了眼,忍下从心尖开始泛出的疼,那一想起就会浑身颤抖的情景,他不想再经历,但他不得不经历,因为那便是他最大的心魔,要想过去,就必须面对它。
“你借鬼斧和白羽,是打算摆两仪阵?”云空子挥了手,示意侍童把棋盘撤下。
雪迎夏却在那之前,白子敲落示意他再来一局:“不,我要摆四方阵。”
两仪阵相生相克生生不息,适合修炼适合渡心魔劫,甚至于适合调龙脉灵山之势,比如夏家灵山便因为山腹之中摆了个两仪阵,因此灵气万千年来,历经万劫而不朽,后来有了鬼斧与白羽镇住阵眼,更是如虎添翼,使其聚八方之灵源源不息。
但两仪阵却于渡雷劫作用不大,他摆阵法自然是为让蛇白能安渡雷劫,相比较下,四方阵更为合适。
相传,整个修真大陆便是存于四方阵之中,以东西南北为阵,固而不论阵中阵外历经多少风雨,哪怕历经雷劫、经过数代大能之战,修真大陆却永远不会毁灭。
而雪迎夏自然不用摆这种大阵,他要借西方鬼斧、北方白羽、南方金链、东方冰魄,还有正中不落的火鼎,来摆一个小的四方阵,护住蛇山,让一切风雨雷电都消散在蛇山之外。
到时候,什么九重天雷劫又有何惧。
“果然想的周到。”云空子陪着他继续落子,暗自摇了摇头,爱之一字真是叫人难生难死,偏生的自己是个无爱之人,这种滋味终其一生也体味不来。
这一盘棋终于恢复了两人独有的节奏,一子一子都落的极慢,随他天青云淡随他日落星稀,随他时间流逝。
“怎么又输了?”不可置信的皱了眉,望着棋盘上黑白子相互纠缠,不死心的又数过一遍,偏偏就是输了半子。
心里突然起了些不安感,站起身如凡人般来回踱步,这才突然想起:“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眼神不善的看着眼前人,这家伙别是又耍什么花招,自己从前拿到鬼斧的时候,他硬生生抢去,说是鬼斧魔性太重,要用白羽化解,一扣就是一千年。
云空子很淡定,抬了头望了望天,这次这盘棋又下了三日时间,照理说早该回来了:“我们进山看看。”
两个大能要进山,那速度与夏紫重佐轻两人自然不同。
夏家家主笑盈盈的进了客室:“真不巧,我家紫重和你师弟佐轻又闭关去了。”
过去了百年时间,白依依还只是金丹期,但她容颜未改,依旧只有十六岁:“我百年前来的时候你说他们刚好闭关去了,这次明明都出关了,怎么我一来又闭关去了!”
夏家主含着笑不说话,她想见的是佐轻,两人确实是师姐弟,不论怎样佐轻并没有不见她的理由,而夏家更是没有阻止他们相见的理由,这一点白依依自己也清楚。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吧。”身着大红长袍的男子,连指尖都泛着红光,那是常年靠近火器引致,武跃吟风身为南方武跃家现任家主,却陪着白依依来访夏家寻人,不得不引人好奇。
白依依垮了脸,单手在桌上一捶,饶是那一身红衣再张扬,饶是他五官再俊逸妩媚,都抚平不了她此刻的失望:“不打扰夏家,然后再去打扰你吗?真是的,蛇山找不到了,连小师弟都找不到了,我到底活着干嘛啊!!”
“嘭”的一声,白玉石桌崩了一个极小的角。
“你活着看我就好了,”武跃吟风一手包住白依依的手,另一手极自然的环过她的腰,然后硬拉着人出门,还不忘回头对夏家主道:“桌子我赔。”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