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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阿阎百魄(1 / 1)

村子没了,我娘也没了,家已经不在了。一瞬间,我便失去了所有,无依无靠。我十五岁这年,成了彻底的孤儿。之前我亲娘曾经将我抛弃,那时我便是个孤儿,却有幸得我娘收养,给了我一个家。家是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现在家没了,我才恍然大悟,家就是亲人在身边,家就是在熟悉的地方陪着最亲的人。虽然我娘临走时希望我去找我的生母,但是我却并不打算去找她。因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那不是家的感觉,我想在那里,我不会找到我要的温暖。我选择流浪,现在对我来说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不如就让自己做个流浪者,四海为家吧!

心里很孤寂,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害怕、恐慌、无助包围了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样脆弱,因为害怕与懦弱救不了自己。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变得坚强。我从小就是个倔强孩子,从来不喜欢暴露软弱的那一面给外人看,除了我阿娘。记得有一年,我帮阿娘去山里扛柴火。邻家的几个男孩子嘲笑我,说我弱的像只小猫,扛的柴火不及他们的三分之一多。我很不服气,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天生就比男孩子弱小,但是弱小并不代表好欺负。

一开始我们母女在这个小村子里很没有地位,别人都觉得我们家没有男丁好欺负。我家菜地被人强占了一大块,盖房的房梁被人偷换掉等等,阿娘总是选择忍让,也从来不把这些事告诉我。但是我心里却什么都明白,那天我咬着牙,忙了一天一夜,从山里扛回来半院子的柴火,足足比别人家多出两三倍。这事在我们小子村里还成了个大新闻,全村人都围着我家的院子惊叹,还以为我家添了个男丁。后来晓得原来是我这个女娃娃一个人做的,着实惊到了一村的人。这也让看不起我的几个男娃子彻底服了气。她娘却很是心疼我那双血肉模糊的小手,从此再没有让我上山背过一根柴。

我打定主意要出去闯荡,虽然心里并没底,也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远其实不如这山村太平。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即使没底,但是我依然怀着对未来十分美好的期许踏上征程。我从家里的废墟下挖出了些干粮和银子,便下山了。

自从我娘走后,那个银发少年就一直跟着自己,像梦里一样,他或站在高出,或站在远处,就那么远远看着我。我并不认得他,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在梦里。所以我认为,我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跟着自己,但是我也并不讨厌他。他那样守在周边反而让我觉得心里有些踏实,他一定不是个坏人,我想。如果他先对自己开口说话,那么我也会很乐意跟他说些什么。可是他始终都没有对我说一句话。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终于忍不住地问他,在他跟着我走了五天之后,我自己先开了口。

“保护你。”一双眼寒若潭冰,回话的那一刻却燃起了几丝暖意。

“就你?只比我高半头吗?”我口气带的笑,看见他眼睛清澈如水,暖意更浓了些。

“一头!”他用手指在他那曲线柔美的下巴处比了比。

我噗哧笑出声来。觉得这个人很是好笑,又很是让自己喜欢,这种喜欢像是喜欢哥哥那样。因为从我变成孤儿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曾经有那么一刻,我竟把自己对阿娘的那份思念,寄托到了他的身上。虽然当时我们两个并不熟,但是他给我带来了安全感,失去家人后的安全感!

从此我们算是认识了,在我心里他已经是朋友了,有他在的

这一路我走的很轻松,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爱说爱笑的小姑娘。

我是个路痴,遇见路口就蒙圈。每每我们打赌走哪条路时,他都让我先指,我指完后,他必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他说我记路还是蛮准的,我觉得他简直是在开玩笑,他却说每次都能把相反的路记住,正确率百分之百,确实很准。我便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就再不敢说我记路准了,更不敢说我记路不准。

他说他叫阎魄,我告诉他我叫乌达皓月,他可以叫我的简称“乌月”。也可以叫我姐姐。姐姐他不肯叫,除非在我生气的时候,乌月他也不叫。因为我经常瞪他,他便叫我··叫我···“魔鬼乌”。

我们一路向东走,看见的人越来越多,城池也越来越大。走到一个叫石勒的城里,我们身上的盘缠差不多也用完了。一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如果钱用完了,我该怎么办。他身上一文没有,本来我的钱就不多,一个子还要分成两个花更是不够用。

以后我要学会自己谋生,早晚要想到赚钱的办法来。看他一身锦罗蚕丝白衣不错,我就想钱被用完的第一步,就是先把他的衣服卖了,暂时用来救急。

从小我就听隔壁达瓦叔叔这样教育她儿子:“男孩子!越粗糙越好。”

故而我深以为像阎魄这样的男孩子就很不粗糙,按我们村教养男孩子的规矩看,他被养的太像个姑娘了!头发总是梳的很顺,不好!吃完饭总拿帕子擦嘴,不好!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仔仔细细地洗把脸,亦不好!加之他长得很是秀气,五官秀气,脸型也秀气。除了说话很有男子气外,看哪都觉得,他有些··有些娘!

我就一道琢磨着,怎样才能让他看起来更像个男孩子呢。首先就是他的穿衣,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穿的粗糙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就粗糙了。不过回头一想,他那张秀气白嫩脸蛋,就怕是穿的跟要饭的一样,也未必能粗糙起来。

虽然我真实的想法是,如何说服他,肯让我卖了他的衣服!

想着想着,我肚子就开始不自觉地咕噜咕噜叫起来,他看了我一眼,将我带到一家包子铺里坐下,给我要了两个包子。就听见旁边桌上的人聊天聊得很起劲,声音也越发洪亮起来。我就听见一个说:“城东的石老爷丢了女儿,据说是被他家教书的先生拐了去,他把那教书的告到府衙,官老爷连用了三天刑!都没有从那穷秀才口中问出石小姐的去向。石家现在正满大街找闺女呢,据说谁找到了,赏钱三万珠!”

当我听到三万株时,不禁张了张下巴,我的亲娘哎!三万株够我们全村花上七八年了!

另一个说:“那小姐天生就是盲眼,看不见东西,教书的秀才不一定看得上她呢!”

“东城石老爷乃是咱们石勒最有钱的人,而且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穷秀才他凭什么看不上?”二人有说有答,聊得火热。

听他们一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几日只顾着想该如何赚钱,竟差点忘了件大事!

三天前,我跟阎魄还没进城时,晚上在城郊的山脚下歇脚,看见一个微光在远处晃荡,阎魄说是个魂魄,让我别多管闲事。我打小就能看见魂魄,每天都能看见敖羊山上飘荡的游魂,这件事情我只对我阿娘讲过,她当时觉得我是小孩子在说胡话,从未将我那话放在心上,也从不当真。后来我又很认真的跟她提过几次,她虽然半信半疑,但是还是告诉我,让我以后千万不要跟外人提起,因为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很迷信,若是知道了,会把我当怪物看,搞不好还会烧死我。所以我一直都保守着自己的这个秘密

阎魄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他也能看见魂魄,所以在他面前,我的这个秘密就不是秘密。对那个魂魄我很是好奇,阎魄看我如此想要接近她,就不再阻拦我,还陪着我一起过去。

那是个身着藕荷裙的姑娘,从衣着打扮来看像是个富家小姐。那幽魂好像受了惊,不停地在原地打转,眼睛却一直是闭着的。

“姑娘!”我轻轻地喊了一声,生怕再吓到她。

“谁?”她荒乱的神情又透出些紧张来。

“姑娘不要怕,我是个路人,我叫乌达皓月”我尽量柔声道。

知道我是个女子,她紧张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定了定神道:“小女姓石唤小冉,家住石勒城东,今日上街买布匹时与我姨娘走撒,不知现在已是几更天了?我爹爹一定很着急地在寻我”

阎魄与我互相对视了一眼,我们大概明白,想必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世了吧!

我虽不想惊扰她,但是又很想把真相快点告诉她,因为她时间恐怕不多了,若是现在告诉她,也许还能帮她给她家人稍几句话。我正犹豫不决时,就见两个个彪形大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跟带走我娘的那些人长得一样。

那两个大汉冲我们这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就转过头走到石小冉面前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你已经不是瞎子了,因为你现在已经死了。”

她刚刚舒缓的神情又一下子紧张起来,缓缓在眼角张开个缝,接着眼睛全部睁开,她睁开的眼睛很漂亮,如秋波荡漾。我心里很是为她遗憾。

发现自己真的能视物之后,她似乎一下想起来了什么,猛地转头望向我们道:“麻烦姑娘,到石勒城东最大的宅子,石家大宅告诉我爹一声,说小冉走了,不能再孝顺他老人家了!让他切莫难过!”

我看她一脸悲伤的样子,使劲点了点头。

第二日我们在山下找到了她的尸首,在附近挖了个坑,给她葬了。阎魄说我闲事管的太多,菩萨心泛滥,早晚要误事。

我却很不为意地瞟了他一眼道:“按你的话说,当初你帮我是因为你闲来无事了?”

听见我的话,他的脸色很是难看,跟吃了苦瓜一样。很不客气地拍了拍我脑门道:“我觉得你现在就很闲,需要被修理修理了!”

我冲他呵呵一笑,赶忙跑开。

当初我答应过她,帮她给他爹传话,可一进城就光想着赚钱,竟快把这事忘了。

我拍着阎魄的肩膀:“你怎么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他用那双冷若寒潭的眼看了我一眼:“我不闲。”

我低头继续吃包子。嘴里小声嘟囔道:“小心眼!”

吃完包子,我们便匆匆赶到石家,石家大门在一条很宽的街上,位置处于整条街的正中央,府院占了半条街。我内心感慨,果然是很有钱!很气派!我们走到门前,正欲进去,就被一看门的小斯粗鲁地拦下。

“哎哎哎!你谁啊!不吭一声就随便闯!”说着就要过来推我。进城后我便换了男儿装,这小斯以为我是个男的,就过来推我,手就要碰我胸时,被阎魄揪着领子一把甩开,他摔了个狗啃泥,鼻子上也挂了彩。这是我第一次见阎魄打架,竟然一招制敌,我对他瞬间刮目相看!

“进去告诉你们老爷,你家小姐找到了!”阎魄怒气未消地对他道。

那斯虽然很不服气,但是一听说我们有他家小姐的消息,还是立刻爬了起来,麻溜地跑了进去通报。我觉得他也是个忠仆,刚刚阎魄下手重了些,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着褐衣的中年男子就急急跑了出来,他还不忘先给我们行个拜礼,我们亦回了个礼。他才眉眼捎带兴奋亦露出三分紧张,语气稍有哽咽地问:“二位公子方才说找到我女儿了,不知我女儿现在何处啊?”

看他看女心切的样子,让我很不忍心告诉他,我顿了顿,声音沉重:“她已经不在世了。”

听完我的话,石老爷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他瞪大眼睛,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浑身发麻,我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知道自己亲人离世的消息,因为不久前我也曾感同身受。

“不在了?”他声音哽咽,目光变得呆滞,老泪纵横。

我有些不忍地说:“三日前,我们在城郊遇见您女儿的魂魄,她让我们转告您,说她走了,不能再孝顺您了,望您保重!她的尸首被我们暂时埋在了一颗枣树下,您什么时候去把她接回来?”

“魂魄?”他眉头上挑,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脸上表情更是难堪,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憋了回去。

“你确定你见到的是她的魂魄?”他想确认一下。

我才想起来,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见魂魄的,但是现在既然说了,那么又该如何解释呢?我心里正在纠结该怎么跟他们说。就听见阎魄道:“我们是修行的道士,通了天眼,所以能看见鬼魂很正常,你如果不信,我们就此告辞。”

“公子莫走!是老夫愚昧,冲撞了二位大仙,老夫在此给二位仙者赔不是,还望二位将小女的遗骨埋葬方位告知老夫,老夫必有重谢!”

我们领着石老爷找到了他女儿的遗骨,石老爷泣不成声,一时瘫倒在地。被仆人架着才能站稳些,他哀声道:“她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我女儿虽是个瞎子,但是听觉一向很好,谁掳走她,倘若是她听过的声音,她就一定知道,如今我儿不明不白地死在荒郊野岭必是有人想害她性命!劳烦公子再好好想想她还有没有说过别的什么话没有?”

我回想道:“你女儿不是被人掳走的,她说她是跟姨娘出来买布的时候在街上走散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岭,她并没有说。”

听完我的话,石老爷脸色铁青,目中带火道:“管家把那贱人给我拎出来!”。

后来,石小冉被葬在她家的族坟里,原来那个她口中的姨娘是她爹的小妾,小冉她娘去世后嫁到石府,已经有十余年了,却一直未有子嗣。眼看小冉到了出嫁的年纪,她爹却没有要让她出嫁的打算,为了独占石家的财产。那毒妇便以买布为名把小冉带出家,在买布的过程中骗她喝了*将她迷晕,然后用马车把她拉到山上,再将她仍下山。事后还嫁祸给教书先生,污蔑那秀才说他对小冉有企图。

最后她姨娘被关进了府衙等候发落。我们也拿到了赏钱,不过不是一万珠,而是一百珠。因为那一万珠钱我俩人着实拎不动,而且从小我娘就教我助人为乐不留名,不讨赏!至于那一百珠钱,我娘还教我,过分的客套那就是矫情。有些送礼是真心送,有些送礼是假意送。为了使送礼的人安心,对于真心送的便不好拒之门外,求对方一个安心。

我收下那一百珠钱,是为了让石老爷在良心与道义上求个心安。这件事后,我们竟意外找到了谋生之法!很出乎我的意料,这大概也是善有善报吧!

我跟崖魄经过此事后,在石勒城名声大噪,一说我们是江湖术士,会神机妙算。一说我们是神仙转世,能通天眼,看鬼神。自打从石家出来,就有各种人找到我们,有找我们算卦的,有找我们想要跟早已过世的亲人谈心的,更可笑的是竟然还有人找我们对她家母鸡问话的,说她家母鸡已经好几天不下蛋了,她想让我们问问那只鸡到底对它的生活有什么不满意的,才不肯下蛋!这些荒唐的要求自然都被我一一婉拒了。

因为我只能看见没有被带走的灵魂,被带走之后我是找不到他们的。但是我依然觉得这将是个能赚钱的好营生,只是要去找那些刚刚去世的人才能做成买卖。比如我们就找到了一家人,那家有两个兄弟在争他们老子留下来的财产。询问过他们老爹之后,我将他们兄弟二人臭骂一通,其实也是转述他们老子的遗言,结果却被他们兄弟二人给赶了出来。阎魄为此很是生我的气。他觉得我想的这个赚钱的办法是他见过的最愚蠢的办法,他更不同意的是我居然要卖他的衣服。后来他从袖口里掏出个玉佩给了我,说需要时就把它当了。

在石勒待了半个月后,我对这小城便有些厌倦了,风景不太美丽,水不太好喝,关键是官府在搞建设,到处都在拆房子的,空气质量很差。我们便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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