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邵司单手抓着手机,盯着屏幕上那行字看了半天。
他半曲着腿,赤脚踩在地上,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翻出顾延舟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嘟……”
嘟了大概有二十秒,邵司终于忍不住蹙起眉,手指在啤酒罐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搞什么,叫人打给他又不接电话。
在邵司所有耐心悉数用尽,打算挂电话的一刹那,电话总算通了。
水滴顺着脖子往下钻,三两行划过胸膛的时候邵司终于哆嗦了一下,觉得有些冷,于是他边说话边俯身从边上把毛巾捞过来:“喂。”
“喂?”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声,不过一个是陈述句,一个是疑问句。
“……”
邵司擦着头发,提醒道:“顾师兄,你让我给你打电话。”
顾延舟此时正站在ktv包厢门口。
这走廊装修得极其奢华,西欧复古橘黄色壁灯,波斯地毯,材质细软,纹理瑰丽。
就在邵司说话的时候,顾延又舟往前走了两步,不过步履不是很稳。他最终还是停下来,倚靠在墙壁边上,费力思索了一番:“……哦,是有这个事。”
那是他几个小时之前发的信息了,可能是包厢里信号不好,走出包厢才发送成功。
顾延舟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单手抽出一根来,捻在指尖,并没有急着点它,眼神深邃且疲惫,道:“欧导的《面具》,还有一个角色未定,下周试镜。”
这番话虽说得简单,也没有明指什么。邵司听完,擦头发的手却猛地顿住:“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顾延舟语调平静,“也没有后门给你走,不需要谢我。”
“……”
索性邵司也不在意,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是清楚的。像这类大导演,选角色都严格得很。
比如王导,王导就喜欢海选。茫茫人海里选一个合适的人,不论是否科班出生,不论样貌身高,感觉对了不管谁都行。
圈子里经常有人跟王导开玩笑,说他选个角色跟挑媳妇儿一样。
王导毫不在意,吹吹胡子:那可不,就是在寻找心动的感觉。一个角色,光靠演可不行,最重要的还是契合,灵魂的契合。
“不用谢,那我就不客气了,”邵司一把扔了毛巾,从沙发上坐起来,直奔主题,“哪个角色?”
这回顾延舟许久没回答。
邵司起初以为顾延舟挂了他电话,可拿起手机一看还在通话中。他咳了两下,琢磨是不是信号不好:
“顾师兄?”
“……舟哥?”
邵司拿着手机反反复复掂量,觉得自己的爱妃xplus质量过硬,应该没毛病才是。
然后他又大着胆子念了他的全名:“顾延舟?”
……
顾延舟刚才一阵眩晕,撑着墙缓了好半天,回神就听到这三个字。
吐字清晰,音质清冷,但声调确带着些习惯性的懒散。
“嗯,我在。”顾延舟抬手捏捏鼻梁,吐出一口气来,被这声音激得清醒几分,“抱歉,刚才没听到。”
他语气不太对,邵司从刚才起就隐隐有一些这个感觉。
“你是不是不舒服?”
邵司想了想,搬出一句万能但是最无用的话来:“……多喝热水。”
“谢谢。角色是男二,欧导本来选定了一个人,不过复试的时候……”
顾延舟的声音戛然而止。
另一个邵司也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由远及近:“呵呵,延舟,找你半天了,怎么在门口待着?进去玩儿啊,大家都等着你呢。”
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杂音,好像是顾延舟赶忙把手机藏在了哪里。
“我出来透透气,喝得有点多了……一会儿就进去,你们继续玩。”
“好——我可等着你啊,咱还有几瓶酒,说好一口气干了的。”
邵司听着这段对话,心陡地沉下来,等陆家辉脚步声渐远,才道:“你跟陆家辉在一起干什么?王队说了,不能私自行动,你还让我别乱来,你……”
“我没事,”顾延舟打断他,并叮嘱道,“如果一小时以后,我没有联系你,你就去找王队。跟他说龙岩土皇帝,他会明白的。”
“什么狗皇帝,你在哪?”
“龙悦国际ktv,039包厢。”
邵司很久没有开过车了,考驾照还是大学时候的事情,出道成名以后,他自己开车出门的机会也不多,买的车大多都扔在地下车库里让它们自己长蘑菇。
邵司出门之前,知会了王队一声,王队咬着牙骂了句‘兔崽子,尽瞎搞’。
还没骂完,王队便听到邵司那头有汽鸣声,顿时喉咙一紧,连忙问:“你又在哪?”
邵司降下车窗,踩着油门,任意风吹过他半湿的头发。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顺着接电话的姿势撑在车窗边上:“……我家离那里近得很,我去瞧瞧。”
王队还没来得及骂‘两个小兔崽子’,邵司已经挂了电话。
临近半夜,警局本来也很安静,其他几个值夜班的警官看到王队脸色贼差,不由地问:“怎么了王队?出什么事了?”
王队收起手机,认命地扬扬手:“算了算了,来两个人,跟我去趟龙悦。”
邵司去的时候正赶巧,他们一行人勾肩搭背地从一楼大厅走出来,站在门口说着话。
顾延舟站在这群人中间,竟也不显得突兀。
或者说,今晚的顾延舟跟平时不太一样。
邵司车停的位置有些偏,但并不妨碍他朝那边打量。
只见顾延舟穿着一件黑衬衫,衣领还相当凌乱。外套拿在手里,衬衫袖口往上折了两折,露出一截手腕。
至于五官,太远了,天色又暗,纵使邵司眯着眼也看不太真切。
……即使看不见脸,这人在人群中也还是那么醒目。
邵司转而又想,可能也正是因为看不见脸,那张脸确实也长得并不怎么样。
这时候的邵爹,眼瞎症还没有治好。
邵司坐在车里等了又等,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他们终于在寒风中唠完嗑,各自跌跌撞撞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顾延舟站在门口,等他们一辆辆车都开走了,这才离开门口,往外头走。
邵司重新打上火,缓缓驱车跟上去。
离得近了,邵司才注意到,顾延舟今天头发有点略中分,当然也可能是被风吹的。
出于职业习惯,顾延舟专挑一些漆黑的地方走。邵司跟了会儿,失了耐心,他干脆按按喇叭,还开了近光灯。
然后他降下车窗,探出去一颗脑袋,那颗脑袋因为不久前刚洗过头,头发尤其顺滑:“嗨,帅哥,去哪啊,载你一程?”
顾延舟迎着强光面不改色,不知道是喝懵了还是整天对着聚光灯什么的,练就出了一身本领。
“……邵司?”
邵司刚想让他上车,不料后面有辆车对着他们按了喇叭。
王队携着两名警官走下车,他们都穿着便衣,看着并不显眼。要不是邵司半个小时前给他们打过电话,还有个印象,不然他也许还要眯着眼睛打量一会儿。
“能耐了啊,你们该配合警方完成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没有命令不允许再参合进来,听见没?”王队指指顾延舟,又指指邵司,“私自行动,没人敢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邵司开了车门,落落大方地走下车,随口一应:“哦,知道了。”
王队又转头问另一位:“你呢?能不能保证?”
邵司附和道:“顾延舟,问你话呢。”
“你别乱插嘴,”王队走上前两步,发现顾延舟此时状态明显不对,心口一跳,“……他们给你喝什么东西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