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是在那场关乎井漾和程佑霖名誉的医疗诉讼案。那年初秋,程佑霖和井漾接手了一位因车祸而头部重伤的病人,手术后病人双目失明了,病人家属认为是几位医生在会诊时迟迟没有下定论,拖延了时间以至于耽误了时机,这才导致病人出现了这样的后遗症,于是向法院提出了诉讼,要求几位主要的医生致歉并赔偿。
那时顾念苏刚读完硕士没几年,作为一名律师的经验还不算老道,但已经在上海市小有名气,虽然当时的顾念苏打的官司多为涉及民事和政治的,在医疗方面她还从未涉猎过。
但当时她所在的团队,有一人尤其擅长医疗事故案,毕业后专门为那些辛苦救人却还要被家属起诉的医生打官司,从未败诉过。那人名叫钱隆,是顾念苏团队的头头,包括顾念苏在内都管钱隆叫“钱老大”。
钱隆本是这个案子的主负责人,但分析过案子之后他决定让其他几人来做这个案子——他是为了团队着想,一个团队,每个人术业有专攻当然是好的,但他希望的是大家在所有类型的案件都有涉猎的基础上再去专供。于是当时毫无医学基础的顾念苏被赶上了台,自此,便也开始了她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和程佑霖往来过多其实并不是顾念苏的本意。这场案子影响最深的人应该是井漾才是——当时病人家属在诉讼状上明文指出了要起诉井漾等多名医生,并在状令中多次提及了井漾的名字。但因为井漾当时的性格让顾念苏挺难以接触的,她本身也是个性格有点儿别扭的人,和不太好相处的人根本没法儿相处,为了能尽可能详尽地了解整个案子,顾念苏只得多次和程佑霖往来。
那时的程佑霖,还是个遇上什么事儿都持有乐观态度的阳光大男孩,脾气甚好的暖男,又细心又有耐心。有时候顾念苏为了深入准备案件资料会在医院各个科室走访来了解情况,然后借程佑霖的办公室来整理案件——这只是偶然情况,当时团队里钱隆并没有把这起医疗案件当成什么大事儿,除了顾念苏,基本其他人主要都在忙其他的案子。而钱隆后来给顾念苏的解释是:“咱俩都那么熟了,我那么了解你,当然相信你的实力。”
顾念苏顶着黑眼圈连翻了他好几个白眼。当时她也只有在团队里面的人面前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一边翻着钱隆拿来的各种法律文献及过去的案例,顾念苏一边半认真地反问他:“那我要是真败诉了呢?”
“不会。”钱隆当时这么回答,“你要不行还有我,绝对不能败诉。”
败诉了会给井漾和程佑霖以及其他年轻医生造成多大的影响,顾念苏不是不清楚。事实上她压力也挺大的,和程佑霖见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熟了起来,有一次顾念苏实在没忍住,当着程佑霖的面儿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哎,这官司打完你要不请我吃个饭吧?都瘦成皮包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