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落地(1 / 1)

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北方的山脚下,潺潺的水音流淌,然而立在大道正中央的三千虎贲之士却是引来了不少上天龙寺进香的大理百姓围观,军风让不识军队的百姓都暗暗点头。

但见这三千虎贲之士皆手持长枪背负高弓肃立,对于大道四周的各种喧嚷全部未有一丝反应,单就这一条便可以说大理皇城禁卫军不负禁卫之名。然而便是这样的禁卫军士们此时都眼睛牢牢的盯着前方。

原来在三千虎贲前方有一百左右十七八岁的少年立着一个方阵,这群少年一个个身着豪华甲胄,腰系无鞘长木剑,阳光下,那一对对神采莫名的眼神让不少百姓暗暗惊诧。

当远处一艘双层高帆大船出现的时候这种微微有些庄重的气氛忽然的变得更加浓厚起来,最前方站立的几位领队将目光放向了甲板,那里站立着一个可以引动国运的人。

甲板上,段灵墨面容平静的望着这三千军卒,今日的他头戴卷云冠,身穿杏黄衣,衣服上是用最纯真的金线刻绘而出的猛兽图文,波光印照里,那一道道浅浅的图文仿佛在流动着生命一般,和风晃过,带起一缕衣袖,飘荡出一种雍华的贵气。

巴天石与华赫艮也张着眼睛细细打量着段灵墨,想从他的神态里发现一缕属于青春的异响,然而让两人失望的是段灵墨此时未曾有一丝异样,二人更是无法搜寻到哪怕一丝的激动与豪情。若真硬说些不同,或许就是那不复往日懒散的淡然。不过越是如此,二人眼神越是璀璨。

那么此时,段灵墨心底到底是什么感觉呢?这可是三千任他指挥的精锐,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己身份所带来的权势,说不激动自然是假的。比起大学新生发言与毕业典礼致辞,这种情形可是完全不同。

不过段灵墨知晓此时不单单是身旁的这两个人在观察着他,远处视野可及的军士、百姓都在看着,他的表现不单单是他自己了,而在这个世界皇家的礼仪教育也第一次展示了出来,让段灵墨压制住了心底的异动,以一种平静淡然的目光扫视着所有人。

这种平静却又显得认真的表情让不少的士卒与百姓暗暗点头。也就在这样的气氛里,这艘长船在离岸边十米的浅水处停止了移动。段灵墨双脚微运真气,自船头一跃而下,双脚轻踏水面而过,最后飘然站立在了三千甲胄之士前方。

船头巴天石与华赫艮皆是惊呼一声:“浪花三叠。”

但见河面段灵墨踏过之处,一缕缕波纹轻轻荡漾,不起一丝紊乱,在阳光下反射出粼光,美丽至极。人在脚踏水面过后会形成一道波澜,而轻功卓绝的人却可以让自己第二次、第三次落脚之时所溅起的波纹与第一次的波纹重合的,也就是三浪叠一,别名就成了浪花三叠。

这浪花三叠并非是某一派的法门,只是对轻功卓绝之辈的别称罢了,不过要想做到三浪合一,亦需要极高的眼力与判断力,巴天石与华赫艮自是可轻易做到,不过他们思虑了几次却也是暗想自己在十四岁年纪怕是连浪花一叠都难。

仿佛是故意让那些不懂的人知晓段灵墨的天资一般,二人亦是身子一跃而下却故意在水面踏了三次,鼓起了三道次序混乱的浪花之后再站立在了段灵墨身侧。见状,那些士卒未反应过来时段灵墨便先发出了一声轻笑,也不曾点破两位叔叔的好意,直视着身前不远处那一百名依旧有着稚气的少年。

“你们是军武院的精英,我不想多说,碍道的光头全给我清理了。”

“还有,你们才是忽悠人的人,要是你们有人被他们忽悠了,回去我会单独设立一个小黑屋,请几个小和尚每天给你们念经的。”

瞬间,那本就肃立的一百少年此时更加严肃了三分。

“登寺。”

“列阵!”

三千习武的虎狼猛士齐声大喝,浩气卷起高空,整座天龙寺仿佛都抖了几下。

与此同时,在天龙寺正殿之中亦是有三百沙弥持棍而立。

佛像正下方本因正坐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之上,身侧是本相、本观、本参。皇城三千禁卫齐聚在天龙寺山脚几个时辰了,这些人自然不可能没有收到讯息。可是本因却是让僧侣如常作业,这引得寺庙激进的人不满,于是在寺庙长老的默许下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大理段氏得国至今已有一百五十八年,中间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社稷始终不坠全赖于天龙寺,哪怕当今圣上登位亦是与天龙寺有大因果,今日,今日我天龙寺百年威严一朝待尽……”说着,本观低头一叹,念了一声佛号却是无法说全,大殿之中的气氛却是愈发的悲沉起来。

“师父,弟子修为尚欠,无法看透世事,欲摆下伏魔大阵与那恶太子论个道理。”一个站在前列的僧人出列,方面大耳,有一幅天生的佛相,不过此时这佛脸上却满是煞气。

他这样一说后,轻后退一步,跪下磕了三个头便持着武棍出去,随行的有大殿一百多年轻的非段氏嫡系子弟出家的小沙弥。

“破怒。”本参一声轻喝。

“师弟,随他去吧。”本因一声叹息,摸着手中的佛链望了望大殿一侧闭目不语,脸上有着一缕倦意与不知是对弟子还是对大理皇室的失望。

可惜,这外出摆阵的一百多沙弥刚跨出大殿赶至天龙寺的静心湖的时候就遇到了全副盛甲的一百名同样年少的军武院学生。立时,双方全部呼喝而起,一方高举武棍列阵,一个齐指木剑后退三步,十人一队列队而前,自十面方向同时猛攻而起。

瞬间这清净了百年的天龙寺被尘世的喧扰与怒吼音包裹,不断的颤动。

等段灵墨与巴天石、华赫艮徒步登上天龙寺的时候,这场博弈似乎落入了尾声,结果不出意料的是常习合击之阵的军武院学生取得了胜利。天龙寺一方,地面有不少沙弥匍匐着**,只有破怒一人依旧在那里呼喝,双掌挥舞如风。

破怒并不是段氏子弟,无法修行一阳指,他此时修行的是佛门伏魔掌,却也威力绝伦,一挥一动间总会有一个军士被击倒在地。段灵墨的出现如同火线一般,让破怒心头的怒火瞬间攀升之极致,狂吼一声击倒最后一个围攻的军士直扑而来。

旁侧那些手持段剑围观的三十几个军士就待围攻而上,段灵墨却是轻声一喝。

“让他过来。”

而后在破怒离他十米之时,段灵墨手尖凝聚出一道精纯无比的一阳指力,一指点出,破空音呼呼而起。

“伏魔!”破怒一声大吼,运转自己最后的真气,避开了那一道指力,双脚一蹬,猛然加速直扑段灵墨而来,双掌运转如风,人影未置,掌力却是破空卷起了长风将段灵墨的黑发吹拂起来。

对于这让不少军士变色的掌力,段灵墨只是神色平静的平视,双手同时伸出,两手食指运转真气连点三指。

那凌空而来的人如同被禁锢一般,在空中一滞,然后张嘴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身形再也坚持不住,自高空坠落而下,在灰色的大理石上发出铿锵的碰撞音。

“你的伏魔掌中心太空,右掌更无伏魔的觉悟。”段灵墨轻声一喝,自旁侧走过,回头。

“最重要的是,如是我是魔,你尚未成佛。”

阳光下,段灵墨第一次不再压制自己的怒气与杀意,两次濒临绝境,尤其是此次的逢生更是有太多的幸运,这一瞬,他不再蛰伏,整个人如同一尊出鞘的绝世宝剑,锋芒无尽,直奔着天龙寺正殿而去。

这一刻,风起了,云卷而过,遮住了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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