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人登上了返回云海的飞机,飞机起飞时,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小冰有点小紧张,死死地握着柯晏的手。
“第一次坐飞机?”柯晏问。
“嗯。”小冰点点头。
柯晏低声感慨道,“真好。”
“好什么好?”
“白捡了这么多第一次。”
——
到达云海机场后,柯晏推着行李箱,像推着辆婴儿车,小冰乖乖坐在上面,有柯晏在身边,小冰对外界毫无防备,表情呆萌又可爱,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糖果上,柯晏刚给她买的。
“这是养了个媳妇,还是养了个闺女!?这么宠着!?不像话!!”岳闳平看到记者偷拍的照片,莫名地恼火。
网上曝光的照片还有一张,是空姐在飞机上偷拍的,柯晏和小冰头靠着头手拉着手睡着了,身穿绿色的情侣卫衣,是小冰挑的,她喜欢上面印的那几只圆滚滚的小熊猫。
“还挺配的,两个小可爱。”沈沁和闺蜜们看到娱乐新闻,忍不住八卦。
“是啊,我觉得这个小丫头,比时轶和权雅梵强,看着干净,舒服。”
袁朗忽然扔下碗筷,“你们吃,我去外面等你。”
袁朗去到餐馆门外,随手点了一支烟。他想起除夕之夜那通电话……小冰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好像很开心……
他不就是希望小冰开心吗,如今,为什么失落呢?
正想着,手机响了,袁朗直接按了拒接。
随后,他父亲又发来一条短信,让他尽快把十万块钱打到一个银行账号上,否则那些人就打断他的腿。
“他好像生气了?”闺蜜问沈沁。
沈沁回过头,“他向来就这表情,不解风情,别管他,吃咱们的。”
“沁沁,你这保镖……有女朋友吗?”
“好像没有,怎么了?”
“……帮我介绍介绍?”
沈沁停住筷子,一向伶牙俐齿的沈大记者,居然变得吞吞吐吐,“他?他有什么好的?你看他刚刚吃饭……狼吞虎咽的。”
出于职业习惯,袁朗吃饭特别潦草,速战速决,一点没有帅哥的觉悟。
“可是,头一次见男的大口吃饭,还不让人讨厌的。”
“肤浅!就因为他长得帅?”
俩闺蜜齐点头,“24K纯帅!”
她们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门外的袁朗,袁朗穿着黑色风衣,指尖夹着一支烟,唇边烟雾缭绕,眼神更加忧郁深邃,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有种香港黑帮电影的气质。
“我跟你们说,你们都被骗了,他其实长得特有欺骗性,看他第一眼觉得,卧槽,真他妈帅,其实呢,他骨子里就是个糙老爷们儿……”沈沁急了,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袁朗不过是个她花钱雇的保镖而已,二人只是合约关系,雇佣关系。
——
饭后,两名闺蜜乘车离去,只剩下沈沁和袁朗,袁朗拎着一大堆shopping的战利品,沈沁轻松自在地走在前面。
“你朋友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两位闺蜜对袁朗始终不肯死心,沈沁只好使出杀手锏,告诉她们:袁朗对女的不感兴趣。
“有吗?袁警官太敏感了。”沈沁理直气壮,袁朗也没再多问,跟沈沁在一起,他一向寡言,但凡多说两句,两人就要呛起来,像对前世冤家。
当初为了小冰,他和沈沁产生交集,如今,又因为吃喝嫖赌的父亲,不得不继续做沈沁的保镖。
沈沁这个名字,袁朗读警校的时候就有耳闻,是为人敬仰的打黑记者,曾让近百名黑恶分子进了监狱,甚至有传言,有人出价一千万买她的人头。
袁朗原以为沈沁骨子里是个忧国忧民严肃正派的大记者,实际接触下来才发现,此女“诡计多端”“油嘴滑舌”。
如果说丛小冰是一张白纸,那么沈沁就是一张二维码。
沈沁和袁朗一前一后,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袁朗问,“不坐车吗?”这里离家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溜达一会儿吧,刚吃饱了,正好运动运动。”
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袁朗跟着沈沁的节奏,时快时慢,两人始终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袁朗以前没有走过这条路,并不熟悉,沈沁等于在前面带路,本以为她对路线了如指掌,可谁知路越走越窄,越走越暗,越走越安静,直到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以前这里明明可以过去的呀。”沈沁迷迷糊糊地说道。
“你不会迷路了吧?”
“不会不会,让我再想想。”沈沁边回忆,边跟袁朗念叨着,准备按原路返回,寻找熟悉的标志。
可两人刚转过身,还没走几步,忽然迎面走过来一群人,光线太暗,只觉得黑压压一片。
“不好意思几位,借过一下。”沈沁客气地说道。
其中有人毫无缘由地推了沈沁一把,沈沁重心不稳,撞到了身后的袁朗身上。
袁朗扶住沈沁,把手里拎的购物袋交到她手上,顺手将她揽到自己身后,低声道,“你还真是仇人遍天下,这么多人找上门来。”
沈沁呛道,“否则要你干嘛!”
“把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别等兄弟们动手啊!!”人群中有个人恶狠狠地威胁道。
身后是死胡同,跑都没法跑。
沈沁紧张地站在袁朗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跑是跑不了了,看来今天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就交给你了!!”
袁朗淡淡回道,“怎么不能免?你把钱包直接给他们,不就免了吗?”
“我靠!你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你是我的保镖唉!我不管!今天我钱包里要是少了一分钱,我就炒你鱿鱼!!”
“你俩墨迹啥呢!”对面的人不耐烦了,“我们这打劫呢,注意力能不能集中点儿!!”
“没钱!钱都花完了!”沈沁举起购物袋晃了晃,又迅速缩回袁朗身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嘿,嘴还挺硬!”对面某人听不下去了。“少他妈废话!上!”
话音刚落,一群人一拥而上,沈沁眼疾腿快地往后退了几步,第一次近距离地观摩打群架,内心略微有点小亢奋。
果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咋跟电影里演得不一样呢,没有金属撞击的声音,也没有后期特效配音,看得不过瘾啊,即使拳拳到肉,或者撞到墙上、磕到地上,声音也是沉闷的。
沈沁渐渐百无聊赖,因为那些人根本无法靠近她,全都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倒地,更别说冲过来,勒住她的脖子挟为人质了,弄得她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不一会儿,面前站着的只剩下两个人,沈沁这才回过神来,“别打了!别打了!!”
那名歹徒非常敬业,依然负隅顽抗,袁朗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别打了!!别打了袁朗!!袁朗你给我住手!!!打坏了还得加钱!!!”
——
几个人一瘸一拐地互相搀扶着,陪沈沁去附近的自助取款机取了点现金,又物色了一处没有摄像头的路灯底下,沈沁随手扒了某人一件棉大衣铺在地上,自己盘腿坐下,又从包里找出近视镜戴上。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啊!”
沈沁像个露天坐诊的江湖郎中似的,挨个对八个“打手”望闻问切,并依依做出她认为合理的补偿,身上没有半点打黑女战士的影子,倒像个离骗子只差一步之遥的号贩子。
按理说,袁朗在刑警队工作,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但是眼前的此情此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一边吸烟一边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句,“卧槽。”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里面的人闻声回头,发现袁朗就站在自己身后,都跟撞见了瘟神似的,又不敢喊,生怕一不小心激活了正处于待机状态的怪兽,只能悄悄地,能躲多远躲多远。
——
“以后别没事找事。”把人都打发走后,袁朗说道。
“别生气呀,我们记者喜欢用事实说话,我不能听我哥吹嘘你的一面之词啊,对不对?”
“所以你就雇了一群人来试探我?”
“不是试探,是测试,小测试。”沈沁满脸堆笑地望着袁朗。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出来不是陪你过家家的。”
沈沁小跑着跟上袁朗的步伐,“我都道歉了,怎么还生气啊,你也给我造成了损失啊对不对,害我还得赔医药费。”
“你自找的。”
“……呃,是,但是……咱俩扯平了,互不相欠了对不对……”
“……”
“唉,你明天有事吗?还能陪我吗?”
“不能。”
“又有新案子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袁朗是刑警队重案组的,一般情况下,新案子就意味着命案。
“那你去干嘛?”沈沁问。
“朋友聚会。”
“带上我呗?”
“带你干嘛?”
“我这么漂亮,去了多给你涨脸啊!”
袁朗低头看了她一眼,“咱们对漂亮的定义不同。”